第十四章 时代的终章（第十节）

说完这些，甄澄已经做好了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据理力争，舌战群雄的准备。

却怎想一直表现得最不屑，冷眼旁观，阵营立场与自己相对的【万界女帝】梅碧夕突然话锋一转：

“没错，齐心协力，我们可以做到任何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老师。

事实上，我们至今为止所达成的所有目标，无论是收集记忆碎片，还是探究历史揭露真相，亦或一次次挫败氪尊的阴谋，哪一次不是靠得我们自己？

师父是很强的，但她从来都没有解释过自己一直以来在暗地里谋划着一些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自己完成的。

之前可以，那么之后又如何呢？

不瞒你们说，我从来就看不上万我之地的自由散漫。诸天的出路，唯有合理且严格贯彻的秩序和法度。”

梅碧夕的支持是甄澄始料未及的，但她偏激的观点立即遭到了米莎的反驳：“你是不是忘了，万我之地这次也被她丢下，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也不知这位陪伴曲芸最久，自打她凡人时代起就看着她成长的异类生命体学姐是真的一无所知，还是在早就清楚甄澄所分析出那些情报的前提下在和曲芸唱双簧。

她默认了自己对曲芸行动一无所知，直接抢在所有人提问自己之前，把问题抛给在场另一位引人怀疑的存在：

“校长殿下，请问对这件事情，您是怎么看的呢？

毕竟实话实说，我们九个自成一体。要说血烛堡的态度，还得您才能代表。”

经过米莎提醒，甄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乱成一团的平台上，校长解侣棽的肉身正在飞快地化为飞灰。

皮肤剥离，血肉散落，最后连白骨也消散飞灰。

看起来校长对她的肉身原本就不太在乎的样子。被意外保留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给这场重要的变革增添一点仪式感而已。

不过这显然并不等于解侣棽校长本尊的消亡，天知道她如今的本体究竟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着。

只见已经变成废墟的无垠机械城市里面，数千奇形怪状的破旧小机器人叽叽喳喳地从废墟中钻出来。

它们不断发出陈旧零件磨损的吱嘎声，却以一种惊人的效率汇聚，彼此合作天衣无缝，很快便利用满地的零件组装起一台带有反重力飞行功能的动力机甲。

作为解侣棽新的临时身体，这看上去无比笨重，周身诸多缝隙还泄漏着蒸汽的大块头飞到摇摇欲坠的平台上：

“我只是个打工的，醉心于完成这个伟大仪式所需的机械部分而已。

忙这项工程的时候，我别无所求。至于现在嘛，我当然像你们一样，站在阻止灭世的一方。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能当校长，凭的完全是学术能力和智力。要比排兵布阵或者真刀真枪的上，你们可别指望我能做出多大贡献。

不瞒你们说，米莎应该还记得的，十万年前两个世界碰撞的【清算】里，我就已经输给过她一次了。”

“她说的是事实，”米莎立即复合，形状类似米老鼠，没有五官的完全反射面孔有意无意瞥向甄澄的方向：

“十万年来的斗争历史证明，没有什么手段是能够与育成法并驾齐驱的。

神裁团能够挽回颓势，在断天之变后形成均衡的对抗，也是因为氪尊一改先前傲慢，刻苦钻研育成法所致。

澄澄你们近日来不断在各个世界遭受到没头没脑的攻击埋伏，所行之事遇到诸多阻碍；

乃至如今明明面对生死攸关的决战，十三神国仍旧无法统一战线，甚至有数家不计后果选择投靠毁灭者一方，也都源于神裁团使用育成法对诸天的干涉。

校长女士曾经是一位伟大的统帅。但她现在就只是纯粹的科技与机械女神。她的战术战略理论，早已经被历史淘汰了。”

甄澄闻言，心中终于确信自己对曲芸动机的推断是正确的。

那家伙一直以来不遗余力地向她灌输育成法，直到她如今可以运用得如臂指使炉火纯青，便是有意在为自己培养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当然无论天赋还是实力，揠苗助长拉扯上来的甄澄都很难与十万年积淀的老牌顶尖存在谈什么均势。

所以曲芸把血烛堡，把九大门徒，把诸天万域的反抗势力以及统一宇宙愿意并肩作战的神国全部留给了她。

曲芸似乎需要某种均势，就像她曾经在九大相互矛盾的阵营席位间所成功制衡过的一样。

龙族复活的仪式，突破第十一维度的钥匙，这些东西真的是因为找不到最后的拼图，【空想焚香】孙旎旎才拖到今天的么？

甄澄才不相信曲芸会被这种事情难倒。

如果说她有什么理由拖延至今，恐怕更多是要完成一个考验。

曲芸需要确定自己培养的育成法继承人，在获得十万年来所有积攒底蕴之后，确实有能够和她自己对抗的实力。

孙旎旎，不过是甄澄最后的考试。

“我明白了，今后的战斗不是力量的争斗，而是智慧与大局观的比拼，”贾斯蒂丝认真道：

“老师离开后，九大阵营的脆弱平衡便不再稳定。我们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必须要团结一致才能为诸天谋一条生路。”

“那家伙就是算准这一天，才安排了我和澄澄的对决吧？”梅碧夕耸耸肩，默认了对甄澄的认同。

原本一统万界，选择帝王霸道的她，是最有实力与意愿争取领导权的一个。

但在正面对决中输给甄澄之后，她不再有固执己见的余地。轻飘飘一句话，算是对甄澄领袖地位的认同。

“把这不负责任的老东西找出来，然后干掉她。”爱洛根丝恶狠狠地呲着獠牙。

敏锐如她，当然意识到曲芸强加在甄澄身上的使命，这让她恨到牙根痒痒。

“那我便站出来阻止你，然后问清楚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贾斯蒂丝将盾牌狠狠杵在地上，最后却小声补充道：

“当然，在帮助澄澄击败她之后。”

剩下原本便已经加入了甄澄神系的第二铃音，蔡丕秀，自然没有意见；

考虑到被甄澄出面引入班级的孙旎旎混乱善良的阵营立场，她多半也不会反对众人。

继承了万我之地的米莎明确表明了立场，将万我之地十三首席的最高指令权当场交给甄澄。

至于最有可能乐见世界毁灭归于混沌的莎布·格拉托尼，它没有选择跟随曲芸离开，便是最明确的信号。

一片热火朝天的讨论中，甄澄将目光默默投向曲芸消失的方向。

我这样做，你满意了吗？老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