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 被束缚的巨兽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显然米科尔森使用的假身份刚好够格来这面见小埃德加，但还不至于让他放下手头的事来迎接。

在这期间，唐吉看着米科尔森从包里拿出两张仿生面具，以及一大堆大小不同的小瓶子，开始给自己化妆。

显然米科尔森很确定，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在这座城堡里化妆。

“我记得你上次用这东西冒充过我，我看了现场录像，你的伪装水平太低了，也就骗骗执法者。”米科尔森用特制的生物粘合剂把面具粘在脸上：“好在这一次我们不需要多精妙的伪装自己，只要小埃德加不至于第一时间揭穿我们就行。”

“你就不担心他会通过摄像头提前看一眼访客么？”唐吉看着正在忙碌的米科尔森，觉得有些牙痒痒。

如果真出了意外，这个混蛋不过丢一具分身，唐吉可是见过他处理自己分身尸体时的淡定，比他自己坏件衣物都无所谓。

“小埃德加本人绝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确定访客身份是安保主管的责任，而那个安保主管恰好是最早意识到小埃德加异常的人。”米科尔森耸了耸肩：“如果他真的提前通过摄像头确定访客身份，我们连见面都省了，可以直接确定他被控制了。”

“然后呢？我们两个人单枪匹马闯进城堡里，拯救脑满肠肥的白国王？然后你给他一个油腻的高卢湿吻，把他从巫师手中解救出来？”唐吉毫不客气展示了夜之城街头风格的毒舌。

“你说错了一点，是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反正你从看见这第一眼就想着找个理由把这的主人扬了不是么？”米科尔森调整了一下面具的边角位置，头也不回的反击道：“高墙电网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武装安保挡不住你，那些战斗机器也毫无用处，你很清楚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这么做。”

“唯一阻止你的，就是你心中的道德底线，以及暂时的利益一致。”米科尔森冷笑了一下：“这就是为什么卡尔霍恩这样的家族宁可把大把的钱洒向外太空，也不愿意在地球上和开拓者打一场。”

唐吉看了一眼米科尔森，沉默了，因为他说的对，阻止他大开杀戒的，只是他心中的道德底线。

但不可否认，唐吉一直站在审判者的角度看待那些该死之人，严格意义上他并没有，也不该有这种权利。

曾有无数次，发自内心的狂暴怒意驱使着唐吉将心中的愤怒彻底发泄出来，但安吉丽娜的身影总会默默的浮现，静静的看着他，审视着他...

无数次噩梦中，唐吉都站在尸山血海上被惊醒，在梦中那个身影最终对自己说道：“我完全认不出你了，你不是我的爱人，你是暴怒...”

也许是唐吉流露出的气质让米科尔森感到危险，也许是长时间的等待耗尽了两个人的共同话题，沉默一直保持到了会客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而此时距离米科尔森帮唐吉完成伪装，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很抱歉让您在这久等，卡尔霍恩今天有些紧急事件要处理。”一个穿着半透明银纱，用金丝环勾勒曲线的侍女在门口等待了十秒钟左右，才走了进来。

侍女画着淡雅的妆容，特制的服装露而不艳，再配合上对方端庄的气质，给人一种面见古埃及女王的感觉。

在说出卡尔霍恩这个名字时，对方的语气更像是在说凯撒，天选者这种专有名词，神圣而庄重。

再联想到了月光之金号那个cos万神殿的驾驶舱，唐吉已经对这个未曾见面的卡尔霍恩有些腻歪了。

“我完全理解，卡尔霍恩的时间非常宝贵。”米科尔森用类似的语气重复了卡尔霍恩这个词，脸上的表情也恰到好处的表示了尊敬。

唐吉发现自己居然从一个名字的不同发音，就轻易判断出了对方和卡尔霍恩之间的地位差别。

前者更像是神前侍奉的祭祀，而米科尔森扮演的角色，则更加平等一些，在地位上远不如卡尔霍恩，但最少他们同为神裔。

这帮富人现在都这么魔怔了么？

唐吉可不相信这种对话方式是临时起意的，光看米科尔森的熟练程度，这绝对是某种约定俗成延续了不止一代人的习惯！

“请跟我来，卡尔霍恩为您预留了十五分钟。”侍女再次重复了那个名字，语气让唐吉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侍女用凌厉的眼神扫过唐吉。

在那一瞬间，这位堪称绝色的女人心底生出的愤怒甚至触动了唐吉的感应机制，他能清晰的感应到对方熊熊燃烧的怒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让唐吉想起了他杀死费萨尔时，那个死去的女孩。

唐吉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叫什么，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杀死费萨尔时，那个女孩的眼神流露出了无憾。

但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眼神灵动，没有被人控制心灵，也没有被人操纵肢体，她只是从小被塑造成了这幅模样，她侍奉的神灵叫做卡尔霍恩...

唐吉可以杀死费萨尔让那个女孩解脱，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然而汹涌而来的怒火不断摧残着他恪守底线的理智，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开束缚，为这个世界带来真正的自由。

米科尔森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轻轻咳嗽了一声：“请带我们去见卡尔霍恩吧。”

这一次，他甚至来不及使用所谓的敬音，那是那个小圈子专门找语言学家通过现有语言二次塑造的发音音阶，类似霓虹语中的玉音雅言的存在。

他真担心身后的炸弹突然被引爆，然后把这里烧的什么也不剩。

米科尔森一直都知道找唐吉来处理这件事很冒险，但他没有更高效的办法了，与其撞大运一般寻找另一个具有类似能力的超人类，不如赌一波。

他已经很小心谨慎的安排行程了，卡尔霍恩庄园内部光米科尔森知道的突破人类底线的项目设施就有四处，他都刻意避开了。

但他没想到，只是食物和佣人就让唐吉有这么大的反应。

米科尔森确实不在乎分身的死亡，但他必须考虑出现意外后造成的反应，那个顶级富豪的小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唐吉是他带进卡尔霍恩庄园的。

如果明天的头条新闻是卡尔霍恩庄园被付之一炬，没有任何生还者，其他人会怎么看他？这场战争还打不打了？

米科尔森催促着侍女，一秒钟都不想耽误，仿佛身后有即将爆炸的炸弹一般。

“先生！请允许先进去通报！”侍女对米科尔森有些不雅的脚步带的非常不满，她站在门口小心的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头发和衣服，才小心翼翼开了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几秒种后，侍女从内部将高达四米的沉重木门推开，露出背后巨大的办公室。

深红色带花纹的地毯足够五厘米厚，深棕色的巨大办公桌让后面那位卡尔霍恩看起来像是坐在巨人宫殿里的小丑。

整间办公室里的光线都泛着黄昏后慵懒的颜色，唐吉知道这肯定不是自然光线，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

但窗外的自然光线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任何异样，甚至窗子还是敞开的，唐吉敏锐的嗅觉能闻到微风送来的松香味，能听见风吹过枫树叶产生的唰唰声。

看起来有人在办公室窗外建了了一片室内丛林，只为了让自己在工作时能时刻看见喜欢景色...

“列侬.韦伯斯特！我们上次见面已经是三年前事。”小埃德加.卡尔霍恩的声音从办公桌后面传来，声音洪亮，语气热情。

这是唐吉第一次在这座城堡中感受到人气的存在，站在米科尔森身后借着墨镜的掩护，他打量着那个传说中的卡尔霍恩。

和唐吉想象中的不同，对方是一位堪称英俊的中年男人，身材健壮，穿着合身得体的衬衫，即使在自己的城堡中也依然打理的一丝不苟。

“请坐，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卡尔霍恩随意的指了指办公桌另一侧的沙发，对侍女说道：“咖啡。”

侍女恭敬的消失在办公室内某个小隔间中，全程面对着卡尔霍恩，后退而行。

“尊敬的卡尔霍恩，我这次来是为了向您传递一个口信。”米科尔森展现了精湛的演技，就像刚才一样，他的表情恭敬，语气崇拜中带着不卑，完美的演绎着韦伯斯特家族直系后代的角色。

“一个口信？”小埃德加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推开了面前的文件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从办公桌后面走向了沙发，很随意的坐在了距离米科尔森两米左右的位置上。

“是的，一个口信，因为太过重要，而不能使用任何电子工具转达。”米科尔森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身后的人，就是消息的主人派来监督我的，确保这个消息会正确传达给您，而不是加以删改。”

那位卡尔霍恩听见了米科尔森的介绍，这才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唐吉，随后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那么是什么消息如此重要，需要韦伯斯特家的小子亲自上门拜访我呢？”

“他们说，您可能被人思想控制了，有人派我来检查一下您的状态。”米科尔森笑着对小埃德加.卡尔霍恩说出了这句话。

而唐吉则做好了直接放到卡尔霍恩，强行检查的准备。

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小埃德加.卡尔霍恩一愣，随即爆发了一阵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甚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是个不错的恶作剧，自从我接受卡尔霍恩家族以来，已经很久没人和我开过这么好玩的恶作剧了，说吧，是不是巴尔内斯让你来的？”小埃德加好像放下了卡尔霍恩的架子，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满面愉悦的问道：“他打算让你怎么检查我？”

米科尔森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断对方到底在演什么把戏，但既然对方愿意配合，他也不会手软。

“交给你了，唐吉。”米科尔森直接点破了唐吉的身份，示意他上前检查小埃德加。

但在听见这个名字后，小埃德加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一样，反而兴致勃勃的伸出了手，似乎很期待接下来会有什么惊喜一样。

灰黑色的仇恨之焰瞬间从唐吉手中冒出，吓了小埃德加一跳，他下意识往回缩手，但马上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似乎对自己的退缩很不满，接下来小埃德加主动伸手，将手掌伸进了那团火焰中的。

唐吉能从对方的举动中看出这位我卡尔霍恩是个相当自负的人，他丝毫不在乎这可能是个针对他的陷阱的，他自信没人敢伤害他。

仇恨之焰瞬间扫过小埃德加.卡尔霍恩，没有任何异常...他没有被控制。

唐吉扭头看了一眼米科尔森，如果要开始b计划，他现在就能顺手掐死这个并不脑满肠肥的国王。

“埃德加，你在搞什么鬼？”米科尔森缓缓扯下脸上的仿生面具：“你知不知道很多人以为你被控制了，引起了恐慌？”

“米科尔森？”小埃德加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以及恍然大悟的表情：“因为我前一阵子的任性，居然让联邦特务头子亲自确定我的情况了？”

唐吉看不出来对方是否说了真话，他只知道如果对方在撒谎，奥斯卡欠他一个影帝。

“告诉我，埃德加，你之前是否曾被精神控制过？”米科尔森很正式的对小埃德加提问道。

唐吉看见小埃德加沉默了几秒钟，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他开口说道：“是的，我之前被人控制了心神，但我最终靠自己摆脱了他的控制。”

“因为我们的友谊，我在你面前承认了这件事。”小埃德加对米科尔森说道：“但为了卡尔霍恩家族的荣誉，你必须保证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你没有撒谎，埃德加，很好。”米科尔森眯起了眼睛，最终说道：“我答应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唐吉抱起肩膀冷笑着看着达成一致的两人，他不了解卡尔霍恩，但他最少了解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