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吃朕一刀！

随着时间过去，出城的队伍已经逐渐形成了三段长龙，第一段是赵佶为首的禁军护卫队和殿前诸班开道。

第二段则是汴京城被鼓舞的热血百姓，他们队形散乱，手拿着各式兵刃，但还是紧紧的跟随在赵佶后面。

有马的在最前面，没马的小跑着跟随，十多里路急行军，对于现代人来说是马拉松，对于古代人来说，只不过是旅游踏青的距离。

如果不是殿前诸班后军一直警告，他们这群热血百姓，能直接超过赵佶，冲进金营先被杀为敬。

第三段是赵桓为首的朝廷团队，以车马居多，速度也慢了许多，不过这也算是随了诸多官员的意，毕竟他们本质上，并不想真的打仗，只打算随时可以跑回来。

另一头，完颜宗望带着焦躁，在营中高地，远眺八里外的宋军前阵方向。

每隔一刻钟，就有快马从商议好的对决点回来换人，顺便给他汇报宋人的最新动向，还不时有从其他地方斥候带回的城内最新消息。

“怎么还没来？宋人摆驾繁文缛节又多，这会还没出城的信息，未时根本赶不到，这宋人太上不会怂了吧？”

“我就说嘛，宋人肯定会使诈，这就是在骗我们，想让我们提前撤军。”

听着完颜阇母再一次事后诸葛亮，完颜宗望简直想给他一巴掌，自己都已经够糟心了，这家伙还要过来添堵。

“急报！报告将军！汴京各处通道戒严换防，传信来迟！

宋人太上，官家骑马着甲，在城内蛊惑民众讲话，言辞犀利，宋人全被他们蛊惑的不要命了！”

“宋人太上，和他们官家都着甲骑马出城了？”

完颜宗望确认一遍后，心中不仅没有放松，那根弦扎得反而更紧了。

赵佶骑马着甲出城，连皇帝也跟着出来，这是直接丢了乌龟壳，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有阴谋诡计。

或者是被人忽悠瘸了，真的要对他们直接进攻，马上就见分晓。

但不管怎么样，他也在心中确定下了活捉赵佶的目标，至于杀了赵佶，这是肯定不可能的。

就凭赵佶昨天的演讲，活着的赵佶才能让宋人投鼠忌器，否则只会成为赵桓抵抗他的利器。

随着第一份情报送到，愈来愈多情报也开始送来，各处监视的斥候也将出城禁军的动向带回，印证了赵佶他们真的上了前线。

“斡离不，看来宋人太上是铁了心要跟你对决了，奇怪，他怎么专门挑你单挑，不挑我这个都统？”

完颜何母到现在还是没想通，就算他是名义上的都统，可挑战他也比挑战随军的完颜宗望好吧？

除非是宋人也在他们金国有信息渠道，可以知道完颜宗望才是主事将领，这么一想，童贯好像就是？

“我怎么知道？等我把他抓过来，亲自问了就知道他可笑的想法。”

“不可大意，我观察宋人恐怕有殊死拼搏的打算，等会我多久一万人给你，擒贼先擒王。”

“也好，只要抓住了这两个皇帝，宋人剩下的两脚羊不足为虑。”

完颜宗望摇头冷声说道，手中握着刀柄抓紧。

他到听完赵佶在城内的演讲内容并不以为然，宋朝百姓被动员起来，也不过是相当于又多了数万肉盾。

“急报！报告将军！宋人太上已至种家军大营，正在命信使过来确认您的身份！同时邀请咱们，即刻派人过去确认。”

“立刻派人去确认，胡哈，你亲自去，给我把宋人的行营布置给记下，看看宋人的态度。”

“是！”

被点到的小将抱拳后，快速骑马向双方的中点交涉位赶去，在那里，还会双方验证没有携带刺杀器具后，再向敌营奔去确认。

确认身份是为了让完颜宗望相信宋朝不会突袭，可以说用做到了诚意满满，双方会各派五个人，通过中点后前往对方营区进行确认。

确认身份后，完颜宗望和赵佶两人每向对决点行进一里，就回来一人向对决中心报信换人。

这样可以直接确定，对方身后的大军不会突然出动，而双方也有足够的肉盾，护着自己逃回自己营区。

完颜宗望看着五名过来确认他身份的宋人信使，有些无奈，这种做法虽然让他确认了宋人不能突袭，可对应的，他也没办法让大军跟自己直接冲杀了。

“狡猾的宋人。”

嘴中喃喃的说着，领头的信使骑马过来，不顾身边侍卫让他下马的告戒，倨傲的看着他，这种眼神，让完颜宗望很不爽。

“斡离不！我家太上让我来问你，我们大宋的百姓要在一里外观战。

为了公平，你们的金人大军可以靠近对决中心两里，你同意吗？”

“凭什么你们靠近一里，老子靠近两里？”

“就凭我们是宋人，不是你们这群放羊的，怎么地！你不同意？”

“！”

完颜阇母惊呆了，不仅是因为他被完全无视了，还因为这个宋人说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他们难受。

完颜宗望更是眼睛都要喷火了，宋人这是当他傻吗？百姓围观，他真的信？怕是精兵隔着一里还差不多，图穷匕见？

“不可能，还是互相相隔三里，这已经是给你们宋人皇帝面子了。

别不知好歹，赶紧滚，给他带话，否则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既然你无心与我们太上对决，那就杀了我们吧！”

看着脖子梗起来的几个信使，完颜宗望傻眼了，完颜阇母傻眼了，金人这边将领都傻眼了。

“你们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们！”

完颜宗望沉声说道，顿时侍卫搭弓对准，心中已经在思索着，一里地够不够自己发现不对跑路，以及三里地，够不够大军直接冲向宋人阵地。

但这事，怎么想，怎么透露着一股怪异，今天这群信使，不是官员，反而是军籍，但脾气臭得不像宋人贱军，倒像是几个疯子。

“爷既然敢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你们金人背信弃义，撕毁盟约是打娘胎就会的，呸。”

“我……”

完颜宗望气的就要拔剑，被完颜阇母给一把拦住，等完颜宗望冷静一番后，完颜阇母朝后望去。

“多尔哈，带些礼物过来。”

说完后，完颜何母看向信使。

“时间还早，几位信使还请晚些时候再走，先看看再说。”

完颜阇母显然早有准备，很快一个盒子带过来，里面装了不少地契和当票，虽然不像后面繁荣的银票纸币，但识货的也知道他的价值。

“我很喜欢聪明的人，你们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五人明显有两人意动了，但剩下三人反而眼睛都红了，这让完颜阇母瞬间知道要遭。

“杀我宋人，又用我大宋财物贿赂我等？”

“何二，别耽误了正事！”

眼看自己兄弟火了，领队的信使赶紧拦住，望着完颜宗望，最后问了一遍。

“你们到底同不同意？为了公平，太上说你可以携带十名亲军护卫，我们太上独身迎战。

若是围观百姓是假，也足以让你反应过来，并逃回大营。”

“一言为定！不过，我要求，你们骑兵必须在对决点三里之外！”

完颜宗望瞬间点头，并没有豪爽的说赵佶不带人他也不带，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这个我不能作主，你派个人和我们回去给你们的人汇报情况，也给太上汇报你的意思。

老二，你领他们的人。回去禀报太上，金人没有使诈，同意了。”

“明白。”

“罕秃忽，你去。”

完颜宗望点头，让身后同族的小队长跟随后，手中的缰绳紧了又紧，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赵佶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单挑又让自己可以带十名军士，这不是上门被抓的吗？

双方的信使不停奔波，午时初刻，天空的太阳升起，二月的春风吹在河南地界，显得异常温暖。

距离对决还剩一个时辰，双方也终于达成最终协议，宋朝禁军和金国骑兵相隔六里。

宋朝百姓可靠近一里观看，金国步卒可靠近两里防御，除双方确认信使，赵佶不另带人，完颜宗望可携十名骑兵跟随。

这条件……

“斡离不，宋人这是兵法的哪一计？”

“送死计。”

完颜宗望随口说了句，目光望着已经换了一批的宋人信使，这几个人看起来明显就要雄壮的多，应该是宋朝的精锐禁军，但均没有携带武器。

“准备抓我吗？还是说，准备主动送死？”

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很快又有传信军过来汇报，宋人皇帝已经出城十里，即将到达钟家军营区。

“都统，还有六弟，宋人现在正面大营有钟家军和虎豹营近十万人，强攻并不好打，反而是西南麻子山那片，昨晚大军撤离了。

等会你们不必多留人，我带人把宋人太上抓住，就会快马撤回河边，让郭药师羊攻他们大营，引起他们护驾救援，带他们向河边过去。

你们准备从西南麻子山脚，插向宋人后营，直取汴京和后撤的宋人皇帝，只要汴京城破，就是回杀的时刻。”

“时间有些紧了，你这边拖的住吗？而且我感觉，这像是故意在引诱我们。”

“二哥，我觉得都统说的对，别看宋人这两天做的让我们看不懂，但宋人太上如果真的以死为计，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完颜阇母和完颜宗弼的劝说，并没有让完颜宗望放弃这个机会，因为赵佶怕死怕到直接退位南下，他不相信赵佶真的，会选择以死为计。

午时五刻，天空的太阳已经快到正中，完颜宗望骑马领着宋朝的信使和十名精兵，快马赶到对决中点。

而在金军大营，早已退后的大军开始整军，向着清理干净宋军斥候的麻子山方向奔去。

远远看着对面单枪匹马，身后跟着两名金人信使缓慢过来的赵佶，完颜宗望不由仔细打量起来。

一身铠甲，斜挎长剑，于马战毫无用处。

这是他第一次和赵佶面对面，但赵佶出场这一身奢华的铠甲，让他嫉妒的有些牙痒痒。

双方互相停在了距离二十步的位置，完颜宗望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赵佶马不如自己的马，更放心了。

“宋人太上皇帝，开始？”

“斡离不，野种儿子，你怎么才来啊？直接来吧，朕等你先出手。”

听着赵佶突然大喊，完颜宗望气的直接握紧长枪，更让他感觉到震惊的是，那边围观的一排‘百姓’中，居然传播着赵佶的声音，引得那边的百姓大笑。

人群中，陈东等人手中同样抱着长剑，远远望着赵佶和完颜宗望的方向，被赵佶突然一句话给逗笑了。

“我猜，完颜宗望这会脸肯定绿了。”

“啧啧啧，官家得多难过啊，太上居然在外面还有个这么大的种，哈哈哈！”

“野种嘛，终究上不得台面就是了，哈哈哈！”

赵佶不讲武德的出声，百姓的哄笑，一阵一阵的传进完颜宗望的耳中，完颜宗望再也忍不住了。

“抓！”

闻声跟在身后的十名护卫快速分列，两人直接冲向跟随他的宋人信使，其他人跟随完颜宗望，冲向赵佶。

冲刺过程中，对面的金人也开始有了动作，他们直接从马上跳下，冲向护卫赵佶的两个禁军。

由于互相都没有兵刃，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扭打在一起，顿时围观的百姓都闹了起来。

他们隔得远，但同样看得清，现在的情况就是金人和自己人开始打群架了，而且金人明显还多了几个人。

“呸，金人真不讲武德，说好的单挑。”

“咱们要不要冲啊？”

“肯定冲啊！快快快，金军大营好像动了。”

“护驾！杀啊！”

所谓对决就是笑话，从完颜宗望被赵佶骂的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变了味了，骑马持枪的完颜宗望，看宋人‘百姓’果然冲来，心中冷哼。

果然，就是要搞突袭，可惜，让他多带人就是个错误。

完颜宗望的亲卫纷纷抽出匕首，却发现宋人信使已经开始跑路，不禁也向中心汇合，准备配合完颜宗望劫持赵佶离开。

赵佶一直坐在马上，身后的金人和禁军正用拳头拳拳到肉的击打着，面对冲刺过来的完颜宗望，赵佶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斡离不，吃朕一刀！”

一刀？哪来的刀？不是剑吗？

完颜宗望正在奇怪手中拿剑的赵佶说的胡话，就看着赵佶手中的剑消失了。

此时距离赵佶仅仅不到五步，两息马就能冲到，完颜宗望可以确认，赵佶手中的剑的确消失了。

一阵恍忽，赵佶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长杆大刀，迎面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