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韭菜开割

科奎拉在确认好了新的搞钱计划之后，就开始安排理事会和吕宋社区的勋贵再次开会。

他要趁着明国人过年这个契机，把所有明国人的财富收割，以弥补从东番的损失。

沉闷的气氛下，短短两天，身处马尼拉的明国人们，就已经通过军队的调动，和总督府的告示感觉到了不对劲，以至于互相之间开始频繁互动起来。

此时距离上一次大屠杀，才刚过两年，在总督府的低税和白银，独特香料货品勾引下，马尼拉的明国人又一次突破了数万人。

再加上吕宋各岛往来的吕宋籍明人，明人聚集区再次兴盛起来，宗祠院落林立。

马尼拉的明人聚集区，位于马尼拉西北方向靠近上水源的地区，这一片地区是马尼拉最适合种植的区域。

明朝人得益于几千年的传统，选择定居地点，历来喜欢以种地价值，评估一个地方的值不值得居住。

整个聚集区挨着马尼拉主城区数百米，延绵方圆数里，现在有大约一万明国人居住，原住民基本都被明国人通过买地迁走。

不过他们中大部分人，都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明国人，而是在马尼拉土生土长的吕宋人。

他们的父辈祖辈，主要是福建广东沿岸的明国人，因为天灾歉收，经商留情，以及在沿海犯了刑桉，或者是忍受不了徭役，土地兼并欠债逃出来的，不得已定居马尼拉。

在马尼拉定居后，因为携带了一定的钱财，或是有自己的手艺技术，和当地土着女子结合生下了下一代，也从此和明朝算是断了关系。

不过因为总督府的管理，为了防止他们转移财富到明国，他们的限制比土着还多，再加上样貌和肤色的原因，他们在马尼拉始终是受到歧视的一方。

唯一的好处就是，屠刀不会完全落在他们头上，因与土着女子通婚的明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明国人。

在聚集区，还有数千人规模的商队驻扎，他们分属不同的宗族，住在聚集区就是单纯的落脚和方便交易，这样的明人，才是西班牙屠戮的主要对象。

此时从漳州带货过来的魏勋，一脸阴沉的从理事会的议员宅中走出来，面色有些难看。

“主家，咱们回去吗？”

“先去何家大院，得做些准备了。”

“得嘞。”

驾车的车夫回应一声，驾着马车带着魏勋，沿村道向着一河之隔的何家村镇赶去。

等到何家村后，车夫刚停住马车，大门就已经打开，从里面快步走出一名青衣扑卦的商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魏兄，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开放港口？再不回去，可就赶不上过年了。”

“情况很不好，封港还在继续，恐怕今年过年要在这里过了。

据说去东番的这些佛郎机人，都被郑家的水师拦住了，所以东番的佛郎机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从东番那边失去消息开始，蚝镜门也失去了消息，那边上百艘佛郎机人的战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没有被拦住的样子。

而且还听说，朝廷已经打赢了建奴，如今收复了奴儿干都司，还在北方进行赈灾，这些消息都是前几个月从蚝镜门传回的。”

“打赢了？真是苍天有眼啊！这是皇帝突然圣明了？还是哪位大人有治世之能，扭转乾坤？

只是佛郎机人在东番和蚝镜门的战舰都没了踪迹，那肯定是郑家灭了他们啊？否则他们不可能连续没有动静。

只是郑一官什么时候，水师力量这么强了？”

听着皇帝没换，青衣商人何大成有些难以置信，在他们的心中，崇祯属实算不上一个好皇帝。

没错，就是觉得崇祯不行，百姓可看不到你崇祯辛勤，看不到崇祯节衣缩食，忧心皇位不保。

他们看到的，是自己的直接体会，就是朝廷一直在对南方苛以重税，就是朝廷一直在征讨三晌，就是官吏无恶不作，官员无官不贪。

不过相比起来，他们到了马尼拉才发现，世界原来是一样的黑。

总督府的这群人对明国人的压榨一点不比自己人少，甚至杀起来一点都没有顾忌，不像明朝官吏还得注意名声，进而感觉原来的皇帝也还行。

“现在的问题倒不是皇帝怎么样，而是总督府和理事会有些太奇怪了。

我去安东尼议员家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非常怪，而且很客气，这种情况很不对劲，以往他可跟看狗一样看我。

还有，昨天下午，科奎拉安排人召集了吕宋社区的议员和理事会的议员开会，但我今天问安东尼的时候，他说会议商议的是年节的事。

可这么多人参与，却只是商谈怎么让我们过年？佛郎机人从来不屑于咱们的节日。”

“召集开会？我记得大会还有一段时间吧？

不过他们去东番的船被拦回，说不定是要商议和朝廷开战的内容。

额，开战？不会吧？”

何大成瞬间警觉，开战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总督府要和明国开战的情况下，他们却是明国人，这可太要命了。

“没错啊！所以我才说不太对劲，关键的是，我怕这些佛郎机人不敢去招惹郑家和朝廷，反而对咱们开始动手……”

“嘶！你是说两年前那事！”

何大成害怕了，两年前的屠杀他没有赶上，可听人是说过的，吕宋人和西班牙人杀的那两万多人，就有他认识的远亲。

但根据割韭菜原则，怎么着也不可能连着割啊？所以他们才在今年冒险出来，想要大赚一次。

毕竟西班牙给的条件也确实很诱人，为了吸引他们经商，不仅税收要得很少，就连对他们的歧视，也严格进行了限制。

使从福建过来的商队，几乎能与西班牙商队平起平坐，而为了稳住明国人定居，还减少税收和地价，让他们以低价买到大片土地。

但那一切都是建立在能够正常贸易的情况下，现在就是不正常的情况了，他们将会沦为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真是祸事啊！这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祸事？？？

这才两年啊！

应该不会吧？佛郎机人不会隔两年来一次吧？”

何大成说着不可能，嘴唇颤抖却已经在说明，所谓的不可能，就是有那种可能。

不管西班牙会不会和明国开战，他们作为明国人，还是刚来不久的明国人，必定会被西班牙人视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我也不知道，不过两年前的事才发生，现在咱们人还不多，他们不至于对咱们赶尽杀绝。

只是郑家激怒了他们，他们要有所动作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前准备好。”

“你说这郑家好好的，去招惹佛郎机人干嘛？

他们东番人做他们的生意，郑家做朝廷的生意，互不干涉，害！这，祸事！祸事！

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倒霉哟！”

“别顾着生气了，今天一定要尽快把现银那些藏好，还有，消息别透露了。”

魏勋的叮嘱没有起到效果，各个渠道的消息已经开始让明人聚居区恐慌起来。

马尼拉的明人们瑟瑟发抖，而吕宋的吕宋总督府这会却已经进入了准备阶段。

从最近两年的明国人在册记录，到商队的缴税记录，逐一确定目标，将有价值的标记，没价值的会作为后续的农奴。

“科奎拉总督，数据就是这样，

明国人交易完还没走的商队一共有十四家，大概有财物六十多万磅现银，还有向我们购买的近百万磅的货品。

还有在马尼拉确认居住的明国人，他们一共有六个家族，数百个小家庭，总现银大致统计，只有不到一百万磅，其他的都成了宅宇资产。

这群明国人太喜欢买地了，他们几乎已经把北边的土地都买完了，见鬼，当时就该翻倍的，明国人要是发现了欧洲，我都怀疑他们会不会把欧洲买下来。”

“哈哈，那得明国人出得起价钱，我想公国没意见的。”

听着吕宋人市长的报告，科奎拉笑着点点头，一旁的理事会成员也不由得啧啧出声。

“早就听说香料岛北方的土着大国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能把北边都全买下来。

在欧洲，可不是人人都能有数百磅的，他们却能有这么多，这群人都该下地狱，他们把我们的钱都赚了，搞得公司亏损。”

“嘿，理查兹，这还不是最多的。

前年我们才刚刚把他们杀了一轮，那个时候可弄到了八百多万磅，就是那次杀的太狠了，让他们这两年都来的少了。

科奎拉总督，我建议这次我们可以温柔一点，要是把明国人杀怕了，以后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绵羊了，得让他们明白，咱们只要钱。”

来恩有些担心明国的报复，虽然他赞成收割明国人，但大厮的杀戮如果吓到了明国人，以后可就骗不到韭菜了。

“我当然明白，来恩，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两年前的事还没让明国人忘记。

不过这次是他们皇帝在触怒伟大的西班牙王国，我们不过是为了公国宣战罢了。

明国人的腐朽统制，让他们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民主的可贵，我们应该帮他们。

至于总督府这里的明国人，可以让明国人来赎他们，毕竟我们的人也在他们手上。

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都让他们成为农奴，给我们打造武器，然后我们再去解救我们的同胞！”

科奎拉的话让所有议员点头，他们对于民主的理解，就是听他们话的就是民主，不听他们的就是**。

“理查方阵长，你配合高议员，去着手抓在马尼拉的那些明国商人，让他们和几年前一样，每一百多人一个聚集区。

那些已经成为马尼拉市民的，可以暂时不管，不过要将他们的武器都收了严格限制他们靠近军营和离开马尼拉。”

“如您所愿，尊敬的总督先生。”

吕宋社区的议员高克隆赶紧起身，他和明国人又没有血缘关系，收割明朝人对于他来说还是好事。

在吕宋人的心目中，他们之所以贫穷，不是因为总督府的压榨，而是因为明国人。

明国人种地比他们强，明国人挣钱比他们厉害，所以他们之所以穷，都是因为明国人。

这是每一个马尼拉人的想法，所以吕宋总督府要屠杀的时候，拿着屠刀最兴奋的，不是西班牙人，而是他们吕宋人。

会议结束，一群人悠然的离开，短短一天时间后，整个马尼拉的军事力量，数千西班牙士兵开始集结。

随着吕宋总督府的安排，明国百姓被强制集中起来，在这个过程中，自然有自认为关系不错，或者已经是马尼拉人的明国百姓想要反抗。

迎接他们的，只有吕宋人最残忍的屠刀，短短两天，岛上一万多名大明百姓，被集中在一个小村上挤压，数千人因为这次集中管制死亡。

何大成和魏勋虽然有钱，但他们深懂要命不要钱的道理，成功活过了第一道鬼门关，被赶到了由吕宋人建立的集中看管村。

“祸事啊！真是大祸事啊！

魏兄，早知道，我就不该来的，唉！这下，吾命休矣！”

口中叫嚷着大祸事，何大成衣衫褴褛，已经没了之前的光鲜。

魏勋也是一样，两人身上的所有值钱饰品，包括头上的钗子，都被吕宋人扒了。

“何掌柜倒是无需如此，咱们命不是还在吗？

如果要杀我们，也不会把我们集中到这了，我看啊，佛郎机人应该没打算要我们的命，最多就是收了咱们家产而已。”

魏勋依然保持着澹定，虽然一身破败，但他们家人无恙，除了财物损失，而现银他已经全部藏好了。

这也是他还能澹定的原因，与传闻中两年前的浩劫比起来，这次他们遇到的吕宋人，要温柔的多。

只是被集中管理这段时间，所有明国人都活的很辛苦，吃的差不说，家属还要屡屡受到西班牙人的侵犯，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