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五章 保持威慑

“哦……很好，这样就够了。”

天桥樵并不明白其中关节，他还以为许岩是要利用他的手，给豹人联盟这个名义上的对手提供一点假情报，对方之所以提前知道、可能也是许岩手中其他渠道的功劳，当然不管怎样，这件事必须得给许岩说清楚了。

相对来说，他比较意外的是事成之后许岩竟然没有让他直接脱离……

是有把握自己送情报的事不会被怀疑吗？天桥樵有些好奇，不过他也没有质疑许岩的选择。

此时的天桥樵对他的卧底工作还很有热情，报告完之后很有职业精神地没有问这问那，报告完了之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后，天桥樵继续帮许岩打听消息去了，而许岩坐在陆行鸟背上沉吟了起来。

他没有通过其他途径给豹人送过信，之所以让天桥樵不用在意这件事，是因为他报告的自己军队的动向完全是真的。

而豹人联盟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似乎有点奇怪，但也不是全无征兆。

且不提他这次的动向并没有特地做什么隐瞒，甚至之所以大张旗鼓地回头袭击蛙石沼泽，某种意义上就是摆给对方看的。

除此之外，他也是之前就注意到过这件事了。

之前，许岩和月灾经过一些试探，其实已经发现了——

豹人联盟有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情报渠道，它们总能对敌方的军事调动了如指掌。

虽然它们并不是什么事都知道——比如说他们不知道据点里的军队，对快速机动的兵力和规模分散的小股兵力的掌控也不是很敏锐。

但是他们总能大体上知道许岩的战略安排，并会利用这种情报途径做一些准备性的对策……

之前他们就是利用这种手段，提前规避了月灾的手下，袭击了许岩后方的后勤部队。

后来在侏儒镇激战的时候，他们对月灾的偷袭没什么办法，但是在月灾得手过一次之后，不管她怎么晃、豹人都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这次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许岩猜测这大概是某种类似于占卜师的神秘侧的高级情报技能，这种手段不算很少见，要能够在完全不惊动对方的侦察者的情况下不一定很容易搞定，但是一些传说级职业或许就有这种能力，而这种职业对于一些大中型的原住民势力来说、也不是什么格外稀罕的东西。

而对于现在的许岩来说，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手段，但是这件事本身还在他的把握之中……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只是想让这些豹人知道‘我去抄你老家了’。

现在情报已经传到了对方的耳朵里，那么这些细节上的问题虽然有点令人在意，但也确实不太重要。

接下来，许岩带着自己的手下继续前进，大摇大摆地走出珊瑚地，向着蛙石沼泽走去。

因为路还挺远的，所以到达目的区域附近之后，许岩也没急着立即开战，而是在蛙石沼泽外围休整了起来。

一边休整，一边开始按计划运作了起来——

利用一些办法，他和蛙石沼泽另一边的鱼天王取得了联系。

之前，鱼天王在找到‘盟友’之后自作主张采取了行动、袭击了豹人联盟背后的一座哨站，这件事其实是做得有点不太讲究，他把自己的行踪直接暴露给了豹人联盟的守军。

而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没什么好藏的了，许岩是这么说的。

他传信回去了，让鱼天王笼络那两支与豹人联盟敌对的原住民，继续在原地‘保持威慑’、‘等待机会’。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干脆别藏着了，刚好上次的成果不错，就继续摆出那个架势，有事没事把对手吓一下就好了……

这个要求其实很低了，而且除此之外，许岩还顺带送去了一笔经费，让鱼天王用这个疏通关节……这件事让鱼天王感到有些被轻视，许岩似乎以为他之前是被钱诱惑，所以才不顾许岩的安排，留下来打那座营寨的。

当然许岩确实没想错，毕竟鱼天王确实是收了钱……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别的考虑，首先是两支异民族确实是豹人联盟的死敌，其中一群人的立场很动摇，他担心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其次也是因为他不了解对方的虚实，而要进行侦查的话，当然是直接冲进去跟对方打一场最方便了。

至于这次，鱼天王没要钱，他说那两群异民族不需要钱，只要他愿意喊它们一起对付豹人，别说是需要他掏钱，就算是他要钱、对方也愿意给。

而在这件事当中，对方最大的问题是并不一定会听话……许岩说什么‘保持威慑’‘等待机会’，那不就是先按住别打吗？

那两群异族人可受不了这种制约。

许岩便教导他——“所以才让你用钱啊。”

“那些异族人和豹人有血海深仇，但是他们自己的力量显然不足以直接压倒豹人，所以才必须得依靠同盟者。”

“现在你告诉他们、就说我们确实与豹人有仇，但也确实需要等待时机。”

“他们不愿意等，还是不想相信我们的决心，所以你给他们钱就好了，告诉他们我们确实是想对付豹人，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太操之过急……”

鱼天王似懂非懂，不过这次总算是把许岩的安排认真记下来了。

领主经常会有一些这种奇妙的操作，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有道理的。

现在既然许岩说了，他当然没有意见，不过听许岩说到这里，鱼天王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领主，我们到底还要不要真的跟豹人打？”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荒唐，许岩也果然没有回答，在场的几个人倒是对此不以为然，小黑还斥责鱼天王不要耍滑头，要好好跟那两个土着部族搞关系，别让对方生气。

然而就这样，到了第二天过去，第三天和第四天也过去了。

许岩这边已经在蛙石沼泽站稳了脚跟，侦察与前期作战准备都差不多了。

鱼天王也按着那两支原住民势力，在另一边与豹人们对峙着。

留守的豹人当然能够看到两群已经逼近到家门口的不速之客，看起来果然有点怂，也不敢主动出战，只能老老实实地与他们对峙着，也不敢主动出兵和入侵者正面交战。

然而许岩却纹丝不动，一方面自己就在这里待着，一方面也不让鱼天王一边的暴躁原住民动手……

在这种情况下越来越多人产生了与之前的鱼天王一样的疑惑。

三天过去，豹人联盟老家里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他们的兵力不少，许岩确实没法轻易就拿下他们，但是作为主动进攻的一方，确实有值得试一试的价值，若是就这么待在原处，万一别处出了点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不少人这样担忧着，然而三天下来，别处好像确实没出什么意外。

比如说——最让人担心的其他方面的战场上的情况。

精灵那边还在打，一切按部就班。

重要的是兽嵴山城那边，刚刚被击败的豹人逃走了。

而瞿小妮和她带来的独眼食人魔追了上去，战局很快就朝着下一个阶段发展了——

就和许岩之前的想法一样，瞿小妮的思路也很清楚，那就是首先得保证自己这边能赢，所以豹人必须要打败。

然后她身为实力强大的精灵联军的盟友——当然，她对精灵联军的实力并没有足够精确的认识，不过出于谨慎，她时刻铭记着这一点——她得尽到身为盟友的责任。

而她之前帮兽嵴山城解了围，之后又追上了溃逃的豹人，在一场战斗中再次打败了豹人联盟的军队——

比起第一次的胜利，这回豹人基本上是主动撤走的，而失去其他盟友支援的瞿小妮对它们造成的杀伤更小了一大截，不过不管怎样，她身为精灵盟友的责任是尽到了。

之后，瞿小妮与豹人残军陷入了僵持，在这种情况下，她果然动起了其他歪脑筋。

她一边把豹人们堵在珊瑚地的西侧地区，一边自己在周围控制了大片原住民的地区，吃相不能说很好看，只能说和之前的许岩一模一样。

而对于现在的许岩来说，瞿小妮这样的举动多少带来了一些不确定因素，大家都怕豹人见到胜利无望转身要跑，而瞿小妮一个不小心、又把他们放过来的话，看起来会对许岩接下来的计划很不利。

还好委员会的人足够可靠，他们完全封住了豹人残军逃离的路，还以许岩的身份、主动去帮瞿小妮做了一些她自己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的防御工作，豹人联盟在这几天里数次试过突围，但是都以失败告终了。

时间就这样到了第五天，许岩这边仍然无战事，瞿小妮仍然在跑马圈地，战场上的气氛有点奇怪，不过对于身处其中的参与者来说，局势就这样继续演变着，之前的一些疑点也确实是逐渐暴露出来了……

“老板，你之前叫我去送信，其实就是想把你去攻打蛙石沼泽的消息主动暴露给豹人联盟的吧？”

时隔五天，天桥樵逐渐开始有些烦躁了。当然，这种原则性的问题许岩不会回答他，不过天桥樵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倒是开始超越了自己身为内应的身份，开始主动考虑起了更加具体的问题——

“最近几天，我这边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而且也逐渐被公会内的一些人注意到了行踪，要不是我送来的消息您完全没用，恐怕他们已经发现我是内应了。”

天桥樵说着，在一次见面时小心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提议——

“我现在也还能帮您搞定豹人联盟的情报，而且我也已经提供了不少能够直接用来打垮豹人联盟的重要线索……”

“但是您似乎根本不打算对付它们，我猜您似乎根本不想对豹人联盟赶尽杀绝吧？有什么我能帮得到的地方吗？当然我不是要违背当初的约定，但是我自己并不害怕遭遇危险，也愿意去执行一些更有用但是更隐蔽的目标。”

“请让我去冒险吧，这些枯燥的情报收集工作实在是让我太难受了……”

天桥樵说得还算委婉，不过他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了。

他看出许岩根本没打算击败豹人联盟，具体目的是什么倒是还不知道，但是他天天被许岩使唤着往豹人联盟跑，这件事既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又不能达成许岩的目的，他相当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遗忘了。

这样说完后，他也有些忐忑，生怕让许岩对自己有什么负面印象。

不过许岩认真考虑了一番，似乎微弱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意了他的请求。

“那好吧。”许岩说道，“你看得确实没错，我的确对彻底击败豹人残军没什么兴趣。”

天桥樵精神一振：“那我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吗？”

“你要做什么取决于你能做什么，我之前想通过你了解豹人军队第一手消息，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只是局势会发展，现在下一步的事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你就算什么都不做，酬劳也不会变少。”

“当然如果你如果非要干点大事，我这里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选项……”

天桥樵精神一振：“您说，我一定想办法。”

说完又补充道：“我知道保密的事，之前你的计划和我们的交易，我没有泄露给过任何人，我只是想让这件事快点有个结果。”

“我知道你很尽心。”许岩点了点头，也没在卖关子，“那好吧，其实我要做的事很简单……就从结果上来看的话，我其实需要跟豹人联盟的高层见面，可以是他们的第一级的部族将军，也可以是祭祀当中的上级职业者，但必须是豹人内部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天桥樵这下才算是明白了，他试探着问道：“您是指俘虏、还是谈判？可以是豹人将军‘血刃’和他的手下吗？还是必须得是豹人联盟那边的人？”

许岩说道：“随便哪一边都可以，可以是约见、也可以是绑架，带我偷偷熘进去也可以，只要是个在豹人族群内说的上话就行，能做到吗？”

天桥樵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缘由，直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最迟什么时候？”

许岩说道：“就在豹人联盟逃回来之前，但是也不用太着急……”

天桥樵却说道：“那么现在就可以，请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