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铜牛事变

之后的战事也确实颇为顺利，彭坤在得到李皓这边的消息后，也是放松了些警惕。

被凌不疑和崔侯抓住了机会，直接收复了下蔡县，并阵斩了彭坤麾下一员大将。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凌不疑打算直冲寿春的想法，李皓这边听了也着实无奈，幸好被崔佑给拦住了。

不过崔佑在来信中也强调，希望后续能加快行军速度，早日合围寿春。

没辙，只能想着现在也算是理清了营中人员关系，也能加快速度了。

只是在出发之前，李皓还得把之前受伤的人给提前安置好，否则待着也是累赘。

正好如今大军在汝南郡内，这里是李皓当初任职郡都尉的地方，因此李皓对当地情况还是相当熟悉的。

便想办法征调了本地豪族的一些部曲，加上分出来的少量兵马，护送这帮人回去平舆养伤。

随后大军便正式向寿春快速进发，只是这还没出汝南，铜牛县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在县城之中发现了楼牛的身影。

看来这家伙还是要为自己的前途搏上一把了，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从都城跑来。

既然他都自己跳了，李皓自然就得准备些应变措施，保证能给他抓个现行，顺带还得保证程始不会出意外。

因此李皓便打算去找下太子，商量一下大军驻地的事，反正这次太子亲自领兵，总不可能直接带兵到寿春城下，君子不立危墙的道理还是有用的。

那既然要在寿春周边寻城池驻扎，铜牛县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嘛，那里因为有铜矿的缘故，故而历任县令都会加固城墙，其防御能力绝不下于一般郡城。

而且其距离寿春也不远，只相隔了不到五十里路，急行之下一日便能赶赴战场，还能很好得为前线兵马依托。

到时驻地一定下，李皓就能顺理成章得领着一支兵马，先行到那里提前打点一切，等脱离了众人视线，再想做事也就方便多了。

在太子那边，他和来歙对于李皓得建议都没有反对，毕竟铜牛本身也是他们预先设想得驻扎点之一，现在既然有李皓得强烈推荐，那他们没必要去驳李皓的面子。

可对于李皓带队出发，太子却有些不愿意，因为现在军中的各项杂务，基本都是李皓在处理，太子这边只要盖章同意就行。

李皓这一走，到时事情便就全堆到他自己头上了，至于说让来歙来干，太子可没有这般胆子。

毕竟名义是来歙是臣子没错，可若论起亲戚来，来歙得母亲是文帝得祖姑母，也是说来歙算是文帝得表叔。

只是后来来歙的妹妹嫁给了文帝的族兄弟刘嘉，因此来歙也就自降了辈分，只是以兄弟相称，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太子的长辈，因此太子哪里敢使唤他。

所以在来歙走后，他故意留下李皓，问道：“去铜牛县的事，不能安排其他人过去吗，孤这里实在是离不开你的。”

李皓则回道：“如今已经临近寿春了，虽然回报上说，铜牛县一切安好，但总还是派个得力之人亲自查探一番才能放心。

毕竟太子身系天下之重，谁也不敢保证彭坤这厮，会不会死到临头去做最后一搏。

所以这次只能是我亲自去趟，否则总不能让来侯去跑吧，若是有意如此，那不如您亲自去说。”

“那倒是不用了，还是让来侯坐镇大营吧。”显然太子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还是叮嘱道：“你早去早回，我这边可实在拖不得人。”

李皓答应道：“殿下放心，我那边勘察完了，便会尽快赶回来的。”

得了太子的允许之后，李皓当即便点了二千兵马，再找了一些之前收编的山贼充入队伍，就往铜牛县疾驰而去。

也就在路上，李皓收到了第二条从铜牛传来的消息，说是城中已经在整备炼制好的铜锭，并预备下了马车，似乎有要运送铜锭离城的打算。

知道了这个消息，李皓当即便迟缓了脚步，因为这代表着楼牛和彭坤副将马荣应该已经决定好了动手时间。

那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也是最为谨慎小心得，此时铜牛附近只怕是布满了暗哨，尤其是大军前来得方向，还有凌不疑所在得位置，就更是他们关注得焦点。

说不准他们都有可能已经盯上李皓了，所以为了让他们能安心得动手，李皓便稍稍偏了一个方向，往当涂而去。

只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举动，在当天夜里，李皓便让袁沃带着那一帮投诚来的山匪，加上袁家部曲，趁着夜色偷偷离去。

山匪就不用说了，这帮人与官军交战，凡事有不顺便奔逃进山林之中，让官军追击不及，所以对于山林行走自然轻松得很。

而袁家部曲在这方面也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因此李皓便让他们借着山林地势，快速奔赴到铜牛县周围。

然后在情报得支持下，扮作山匪将程始和颜忠给救下，反正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干这个得出身，一身江湖习气都还没来得及洗干净，干这事正好也是拿手。

并且在李皓承诺，他们在救完人后，可以顺带得抢些精铜，虽然这些精铜不能直接给他们，毕竟那些是官府之物。

但李皓承诺，到时会专门拨下钱财，给他们交换相应的精铜，就按照他们抢的得精铜价值多少来换。

为此，这帮山匪干坏事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提升起来了，兴高采烈地就跟着走了。

等到天一亮，李皓这边清早拔营，把声势弄得相当大，反正是不让外人看出营里面少了人就行。

不过也正是李皓此举，也让在铜牛县的楼牛和马荣松了口气，他们之前还真担心李皓是直奔这来的。

毕竟马荣麾下虽然也有个将近两千的兵马，说起来不比李皓带的人少，可自家知道自家事。

寿春一地太平得时间有些久了，城中兵马久不历战阵，哪里是都城派出得那些精兵得对手，尤其是领兵得还是李皓。

之前无论是陇右之战、蜀中之战还是冯翊郡之战，李皓都是有亮眼成绩得，虽然在外界看来是不如被文帝立成标榜得凌不疑，可也不是什么好相与得人。

纵使有心算无心，这两人也没把握能全歼李皓带来的人马，更别提就算能全歼，也没意义。

本身马荣和楼牛想要的，就是一个凭借着劝降之功，从而能一举越立在朝堂之上；另一个则是想顺利从彭逆阵营脱身弃暗投明，这样比起被打的投降，待遇上也能好上不少。

可要是真打了这一仗，那无疑就是和太子这边撕破脸了，或许对于楼牛来说没什么，毕竟她本来也没想让马荣活到最后。

但马荣显然不会这么想，他觉得自己都得罪了这么多人，到时就算过渡到了文帝这，只怕后续也会遭到持续针对，下场恐怕也好不了。

现在既然确定李皓不会过来，那两人便敲定赶紧实施计划，趁着其他人还未有反应的情况下，把流程给走完。

楼牛当即便去找颜忠，想法子催促他赶紧将精铜运出，而马荣则是去到了兵马驻扎得地方，提前做起了出兵得准备。

不过颜忠倒是好劝说，他本来就视楼牛为知己，自然对他得话是深信不疑得，可此时城中督办铜务得还有程始，要想顺利得把精铜运走，那程始这一关也得过去才行。

也幸好程始这家伙脑子不太机灵，而且又有对楼牛世家子弟的天然信任，对他所说也没过多怀疑，便答应下来一同出城保护精铜。

至此前期谋划已然达成，在约定好的日子中，颜忠携家卷和程始一起，运送精铜出城。

而随着精铜得运出，早已和城中细作取得消息的袁沃也很快知道了，便立即沿着山林赶到了他们预设要抢精铜得埋伏点。

那是袁沃来到这里这里，亲自考察地形后选择出来的地方，道路两侧都是山林，便于隐藏踪迹和事后逃窜。

而且更关键的是，在这处地方前面不远，有大队人马曾经部署过的痕迹，且痕迹还很新。

那现在这个时候，会在铜牛县附近行动的大队兵马还能是谁，显然这就是马荣他们事先踩点的地方。

而后袁沃派出去监视那个地方的人，也回报道，那里在前一夜便来了不少人，大致估计有个四五百人的样子。

由此袁沃就放心下来，当即便决定到时先让马荣的人冲一波，然后他们再扮作截胡的山匪从后面杀上去。

毕竟要装就得把样子做足，否则要是自己直接奔着埋伏的人去，也太容易让人看穿了。

袁沃这里的布置，马荣自然是不清楚的，他就一心在等着程始和颜忠他们过来。

然后从中间来了个突然袭击，先是几波箭雨打乱了程始他们的阵势，随后便是一波压上，要彻底解决战斗。

但程始这家伙还是挺给力的，拿着一把重达八十余斤的九环厚嵴长刀，舞的那个叫风生水起。

一时间涌上来的人马还真拿不下他，反倒是让程始激发了手下士卒的一波斗志，竟然短时间内抗住了冲击。

马荣见状知道不能再让程始这么猖狂了，于是便也提着把环柄长刀就迎了上来，直接打断了程始的气势。

本来程始这边就是突然遇袭、人心浮动，也就是程始发威才带着人稳住了局面，现在其他人一看程始这大概要输，士气顿时就稳不住了。

再加上人数上也处于劣势，顿时便有了溃败的架势，程始看着心中焦急，却也被马荣纠缠得没有办法。

到这时，程始心里便也有了退意，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程始还是懂得的。

不过要想顺利脱身，程始首先就得摆脱马荣的纠缠，于是程始再一次开始了不要命的勐攻。

马荣此时已然是胜券在握，自然不会去和程始以命搏命，慢慢的就给了程始腾挪的空间。

最终程始再一次逼退马荣之后，顺势就从侧边杀了出去，边杀便高喊让所有人跟着他走，一起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马荣措手不及，一时间还真差点让程始给杀出去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战场旁边又杀出了一队生力军，迎头就往程始那冲，把程始又给堵了回去。

原来楼牛也来了这里，只是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现身，刚刚察觉到围杀圈出了漏洞，便让身边护卫的人马冲了过来。

见此情形，程始都已经有些绝望了，可突然他就听见在战场后面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与此同时，马荣和楼牛也都察觉到了，心中莫名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他们是知道的，自己带过来的人都已经在下面了，这后面再来肯定不会是他们的人，只是他们不知道来的是官军还是其他什么人。

正好袁沃也没想让他们多等，很快便率着大队人马从山林中杀了出来，从后面给了马荣带领的兵马重重一击。

马荣见状也顾不得在绞杀程始，只能是反身对袁沃他们进行反击，可一边是生力军，一边是久战之下腹背受敌的人马，这战局自然对马荣很是不利。

反观被围在最里面的程始，此时也大致看明白了局势，虽然不知道这刚来的是哪边的人，但至少能看出来和围杀他们不是一伙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会是安全的，因此为了尽快恢复战力，他便赶紧招呼自己这边的人往里面缩紧，脱离战斗，让他们去打生打死的。

但即使少了一边的压力，马荣这里依然还是打不过，就当马荣为此着急的时候，突然楼牛派人从后面传了消息，让马荣率兵先退下来再说。

马荣心中虽有些不愿，可看到这确实是打不过，也只好带人撤退了。

对此袁沃并未有追击的打算，而是填补了那些人的空缺，继续把程始他们给围了，顺带便是派人去查看那二千精铜。

看到这一幕，程始心中一紧，不由暗骂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谁都知道精铜要往外运的事情，真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