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馊主意

得了都城的信，袁沛和梁无忌他们便纷纷启程，向着都城赶来。

其中尤其是袁沛，那速度简直了，真是一刻都没有耽搁的。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自李皓的儿子出生，他好不容易就有了第一个孙辈，隔代亲呢。

可他作为州牧，就一直在徐州不能赶回都城，只能从书信中听听情况，现在好不容易能亲自看看孙子，自然是想要快些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倒是给李皓解开了一个疑惑。

袁沃这日来向李皓禀报，说是查到了第五成的踪迹，他前不久出现在了徐州境内。

听到这个，李皓自然就产生了合理的联想：“这么说，第五成在都城消失，应当是我阿父的手笔了，难怪我说他怎么这么能藏，看来是灯下黑了。”

袁沃听了李皓的话，并没有回答，毕竟这是袁家父子的事，他一个家仆也不好插嘴。

李皓也不想和袁沃说太多袁沛的事，只是打定主意等袁沛来了之后，必须要和他好好谈谈了。

随即问道：“那现在第五成在哪，你可有找到具体下落？”

袁沃回道：“暂时还没有，但应该很快便会有结果，毕竟之前一直没有消息，是没想到主君得到消息会如此之快，并派人在刻意遮蔽。

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只要做些准备，想来第五成也藏不了不久，只是……”

“只是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李皓说道。

袁沃回道：“现在主君已经知道第五成的事，我们的人需不需要留个手，免得让主君不快。”

李皓闻言沉默了一下，说道：“找到下落后，先把人给抓了，不能再给他惹事的机会，至于最后要如何处置，等我再想想。”

袁沃得命之后，便下去办事了，只留得李皓再考虑要怎么处置第五成。

杀当然也能接着杀，但那样就得考虑到要承受袁沛怒火了。

说来李皓也是不太理解，一个能从乱世中杀出一番功业的人，竟然会为了一点所谓的愧疚，而忍让至此。

不过即使袁沃说的轻松，但实际找起来也没那么容易，至少在袁沛到达都城之前，第五成依然没有落网。

袁沛回到都城的第一件事，是按流程向宫中递了帖子，然后便直接回了袁府看孙子。

等李皓回到府中，便见到袁沛正抱着自己儿子，逗弄调笑的模样，那模样与平常与李皓、袁慎相处，完全是两个人。

而袁沛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因此在看到李皓到来之后，立马就让人把孩子接了过去。

然后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着李皓说道：“你回来了，正好我有事要找你们两兄弟谈，等会你兄长回来，你把他一起叫到书房去。”

说完，袁沛便踱步离开，浑然不去注意李皓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袁慎回来得比李皓稍晚些，等他到了李皓便叫上他一同去了书房。

路上袁慎问道：“阿父这一来都城，便叫我们俩过去议事，看来是对于度田一事颇有想法了。”

李皓回道：“有想法很正常，度田一事牵连广泛，谁能没有点想法，主要还是得看是怎么想。”

“也是，先看看阿父打算如何做吧。”袁慎回完话后，又转念问道：“对了，关于第五成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阿父谈。”

听到问话，李皓稍微沉默了下，说道：“就今天，等阿父说话之后，我便来提，总是要先把事情定下来，下面的人才好做事。

正好今天你也在，等会你也得帮腔，毕竟这事也不光是我一人得事。”

袁慎对此也没来反对，确实这事早点和袁沛摊牌了也好，现在袁慎也是真有些担心第五成的闯祸能力了，尤其是在袁沛主动补救的情况下。

到了书房之中，袁沛果然先就说起了度田令的事情：“关于你们前面传信来到度田一事，我与你们堂舅父已经商议过了，希望能利用这次机会把他给推入朝中。

不过我们俩离开都城已经有挺长时间，因此想在具体实施之前听听你们的意见，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李皓回道：“按如今得情况来看，度田一事陛下大概会交给太子主持，以此来锻炼太子得能力。

以太子的性子，这件事实施起来只怕力度不会太大，在这种情况下要顺利过关不难。

但想以此为功绩，把堂舅父推到朝中来，那只怕不仅堂舅父要得罪不少人，而且梁家也得出出血才行，梁家人能愿意。”

袁慎此时也接话道：“是啊，太子这人素来喜好一团和气，确实不会做的过于严苛。

在能轻松过关的前提下，梁家能愿意主动割舍利益，尤其现在梁家家主之位，已经让给了大舅父，他会同意这事吗？”

看到两个儿子这么评价长辈，袁沛当即说道：“莫要胡说，你那两位舅父虽无多大才能，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而且梁家还有诸多族老在，想来他们也能看到此事对于梁家的好处。”

对于袁沛这话，李皓是一点都不相信，其他人就都不说了，就说那目光短浅得梁遐，和他那狭隘浅薄得老妈。

那是无风都要起三尺浪的人，现在让他们主动割肉放血，恐怕比要他们得命都难，只怕到时候梁家又得闹了。

不过细想起来，好像也确实只有梁无忌这一个人选，毕竟因为李皓和袁慎都在都城的缘故，袁沛能调来的几率不大。

文帝本就在压制世家大族得实力发展，不会允许袁家得实力成长得这么快。

而且因为太子地位稳固的原因，李皓现在的位置比起袁沛进入朝中能起到的作用更大。

当然，文帝肯定不可能让李皓长久待在太子身边，毕竟李皓不是霍不疑，文帝总是会担心李皓对太子的影响力过深。

因此，等李皓后面离开都城到地方任职之时，才是袁沛进入都城的最终时机。

至于曲家，现在连入仕的人都没有，就别提有谁能来都城了。

因此即使在这事上，李皓和袁慎没有那么乐观，但最终也还是同意和有所配合。

在这方面达成了共识之后，袁沛便叫两人下去休息了，但两人都没挪位置。

袁沛见状问道：“怎么，你们还有什么事要找我说的？”

李皓与袁慎对视一眼，说道：“阿父，有关第五成得事需要与您商量一下，如今他可是越发得胆大包天，竟然都敢强闯廷尉府了。

阿父可不能再纵容包庇于他，为袁氏将来埋下祸根，毕竟我袁氏能绵延百年，可不容易啊。”

袁沛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装起了湖涂：“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包庇他了，而且什么强闯廷尉府，他哪有这个本事。”

见袁沛这么说，袁慎直接就说道：“廷尉府被袭击当日，我就在那里，第五成见到我后连计划要杀的彭坤都不管了，直接向我冲过来，难道我还能看错了。

而且不说廷尉府得事，就单说当初蜀地刺杀岑大将军得事，那也有第五成得参与吧，否则阿父怎会去帮着收拾首尾。”

袁沛一见这场面，顿时就知道自家这两个儿子是达成了统一想法，对第五成起了杀心。

当即便解释道：“我那义兄年少时也是仗义行善的着名豪侠，心底并无多少恶念，只是当初你大父令人射杀了他一同长大的亲妹妹，才走进了这死胡同。

至于那些袭杀之事，也只是他误信他人，我已经找他确认过了，他与彭坤、公孙述并未勾结。”

李皓当即反驳道：“阿父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他妹妹是被大父勒令射杀，可大父也用自己的性命相抵了。

难不成他家得人命是命，大父得性命就不是了吗？我们家从未欠过他什么。”

在李皓说完之后，袁慎也接着说道：“是啊，就算他是真的没有和彭坤、公孙述勾结，但事情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愚蠢，父亲为何要为他愚蠢而置自身于险境。”

见这两人态度鲜明，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袁沛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因为他是知道李皓是有这个能力暗地追杀第五成的，并且已经在做了。

之前他还想着找机会和李皓说说，让李皓把追杀的人手撤掉，但没想到两人直接就找他摊牌了。

在于李皓和袁慎对视良久之后，袁沛最终却也是妥协道：“我知道他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但他终究是我结拜义兄，我真的不能坐视他陷入死地。

只要不杀他，我可以允许你们做些限制的手段，怎么样？”

到这里，李皓也深知这应该是袁沛的底线了，当即转头看了一眼袁慎，见他也微微点头，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随后两人起身告辞，等出了房门之后，袁慎问道：“既然阿父开了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李皓回道：“这个我倒是也想过了，之前我便猜到阿父估计是不会让我下杀手得，所以便有了另外得计划。

现在第五成之所以如此猖狂，主要还是他现在孤身一人毫无牵挂，等他有儿有女了，我就不信他能把儿女的性命都豁出去。”

袁慎听到这话，稍有些在皱眉，问道：“所以你得办法帮他找老婆，生孩子？你这办法有些清丽脱俗。

而且别的不提，第五家也算是虽算不上豪富，但也是薄有家资，若是第五成真想娶妻生子还用你来安排。”

李皓闻言笑道：“那可就随不得他了，谁说这年头生儿育女的，非要男的同意才行。

正好如今天下安定不久，像是蜀地和陇西的不少地方还是男丁溃泛，到处都是寡妇呢。

等把第五成抓住了，直接就捆他去蜀地，给他配上七八个久旱盼甘霖的婆娘，等来年春天……啧啧啧……

这也算为朝廷，为百姓，做好事了，抵消一下他这些年造的孽。”

这下袁慎这眉头顿时就松开了，显露出了一丝笑意，但还是问道：“第五成的武艺可是不错，你确定能把他控制这么长时间？”

“这你就放心吧，最多就是让他腿多折几次而已，要不了他的命，而且别忘了我在蜀中还有不少卸甲归田的旧部呢。

找个旧部多的村庄，把他往中间一放，保管他跑不出来。”李皓回道。

确认了对付第五成得方法，剩下得就是等袁沃他们把第五成得给抓住了。

之后时间过的很快，各地州牧陆续都在正旦之前赶到了都城，其中李皓和袁慎也陪着袁沛去到了梁府，拜见了一下梁无忌。

当然，梁媪母子三人此次也都来了，两人也只能无奈得见了见。

结果这一见还见出问题来了，梁媪当着李皓他们的面，就直接阴阳怪气道：“现如今袁家是真风光了，两个小辈都已经身居要职，可怜我们梁家，竟被自家人压得没有出头之日，真是让人寒心呐。”

这话明显直指梁无忌，说他压制梁尚、梁遐，不让他们出仕为官。

李皓听完也是心中无语，梁尚、梁遐还需要压制，他们得无能梁家上下谁不知道，但凡他们俩能争点气，梁家又怎么会不扶持呢。

不过这是梁家自身得问题，李皓此时也不好多嘴，而梁无忌碍于梁老太公得情分，也不好说话，于是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幸好梁尚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不像梁遐那个只知道看热闹得货色，出面说道：“阿母这话有些偏颇了，梁家只是一时困顿，但总有厚积薄发之时得。”

说完之后，他也知道梁媪不会轻易罢休，为了不让她继续在外人面前失礼，故而赶紧端茶送客。

袁沛自然也明白意思，也不想留下来看这种热闹，当即便出声告辞，带着李皓和袁慎便离开了。

结果还没等三人走远，便听到了厅堂中传来了阵阵骂声，那叫一个尖酸刻薄。

因此在回府的马车上，李皓对袁沛说道：“今日情形您也见到了，您还觉得梁家能完成这事吗？”

袁沛回道：“你要相信你堂舅父，他会有办法的。”

对于袁沛这不知哪来的自信，李皓只能耸了耸肩，表示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