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四百五十章：一种艺术

因为被【宿魂魇】缠上了，所以身体素质就会变差。

因为身体素质变差，就会容易在虚弱中衰竭而死。

吃药补身子，就不会虚弱，也不会衰竭，身体素质也不会变差。

所以吃药补=不会死=无事发生？！

这对吗？

一时间，亡灵法师那颇为聪明的小脑瓜飞速运转，在很清楚卢娜·林奇作为一个炼金师确实拥有着强大的专业素养，甚至征服了整个斯科尔克反抗军，被人们尊称为‘苿珈’的情况下，她一时间还真就无法反驳对方的理论。

事实上，如果不是艾尔芬亲自承认自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绝尘天平甚至看不出来她与另外三个孩子有什么不同，不仅如此，就像之前提到过的，在四人中，这位名叫艾尔芬的小姑娘甚至是最难抓的！

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难抓，要知道当时在小树林中只有绝尘天平、大堆骷髅兵苦力与四个孩子，而在担心骷髅兵会没轻没重，甚至连骨牢之类的魔法都不敢用，生怕伤到几个小家伙的前提下，可怜的巫婆只能给自己上了几层强化BUFF（增加骨骼密度和强度增加力量，暂时更改骨质增加速度与爆发力），然后呼哧带喘地去抓那四个被吓得到处乱窜的小鬼，尽管芮娜、洛特和达格兰都被她逮到了，但看起来最不害怕，但也是最难抓的艾尔芬却上蹿下跳地折腾了好久。

如果不是这孩子在所有同伴都被抓住之后主动就范，绝尘天平都已经考虑拿出自己的特制外骨骼用‘蜘蛛女郎’形态来抓这丫头了。

那么问题来了，在正常情况下，一个被【宿魂魇】折磨了好几年的孩子，有可能会在捉迷藏这种有氧运动中战胜一个虽然长期宅在家里，但却能用许多邪魔外道之手段强化自身的美少巫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诚然，天平姑娘在唤灵（以及血肉、瘟疫）领域的天赋糟到惨不忍睹，但她却是一个学习能力非常强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就算她甚至不能通过施法‘映照’出附在艾尔芬身上的两只【宿魂魇】，但却能根据自己手中的教材第一时间分析出这孩子理论上应该处于怎样一个状态。

即——站一会儿就累、走两步就喘、严重嗜睡且睡眠质量几乎等于零的极端虚弱状态。

然而，艾尔芬今天的表现，却与绝尘天平得出的结论出现了严重偏差，而在后者并没有对教材出现严重误读的情况下，真相就并不算难猜了——

“我的学徒很久以前就跟我提到过艾尔芬·莱诺尔的身体状况，据我所知，她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卢娜瞥了一眼正在努力熬制药剂的萝莉鹰身女妖，淡淡地说道：“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宿魂魇】，但在简单了解过情况之后，我便把【狮王之傲】合剂的弱化版本教给了莱莎，而她也顺利制作出了能让朋友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重新焕发出活力的药剂。”

“呃……这倒是。”

绝尘天平点了点头，很是坦率地说道：“说真的，她甚至有些过于‘活泼’了，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认为长期受到【宿魂魇】困扰的她，能在短时间内通过炼金药剂让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卢娜微微颔首，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毕竟炼金药剂是有极限的，光靠这一锅药水，想让艾尔芬的身体在几天内好起来，是不现实也不守恒的，虽然她现在看起来确实很精神，但只要断药一段时间，身体就会重新虚弱下去。”

天平姑娘耸了耸肩，摊手道：“就是说啊，我家婆婆一直跟我说，无论是最常被用来救人的神术，还是最适合用来救人的亡灵法术，都很难彻底把病灶根治掉，这就跟治疗术可以让发烧的人暂时退烧，但要真想彻底痊愈，还是得好好吃药、休息、多盖被子捂汗是一个道理，所以——”

“所以想要根治的话，至少也要连续喝半个月的药。”

卢娜看向面色发苦，嘴里更苦的艾尔芬，平静地说道：“保险起见，喝一整个月是最好的。”

艾尔芬抿了抿嘴，虽然对那药剂的味道心有余悸，但还是乖乖地点头回答道：“好的，谢谢苿珈姐姐。”

“我有名字，我叫卢娜·林奇。”

深不可测的炼金师如此说了一句，随即便轻轻敲了一下莱莎的脑袋，提醒道：“气泡的颜色变了，检查一下火候是不是有些偏大了，还是说你想让她的汗变成粉红色？”

“！！！”

萝莉鹰身女妖立刻俯下身子，紧张地检查起了坩埚的温度，尽管她不知道导师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火候偏大会让服用者的体液变成粉红色，但跟了卢娜这么长时间，她早就学会了默认自家导师的每一句话都有十成准确性这条基本定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尽管卢娜自己经常会在炼成过程中加入各种各样的巧思，但在教导莱莎的时候，她告诉对方的所有信息准确度全部都高达百分之百，这乍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如果让当时一起并肩作战时见识过卢娜那极不稳定手艺的墨檀、语宸、羽莺等人知道这位疯姑娘（卢娜在米莎郡一役中广为流传的外号之一，原创自从炼金工坊顺了两块红宝石，结果险些被炸死的羽莺）竟然也有如此严谨的时候，恐怕下巴都会被惊掉在地上。

而绝尘天平也是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不对吧？！”

卢娜垂眸看着莱莎面前的坩埚，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这当然不对，过热的温度会让菌丝花提前分泌出衍生物，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莱莎按流程在三分钟后加入地根草，两者就会在墓地苔的作用下……”

“等会儿！”

听得双眼狂转蚊香圈的绝尘天平用力摆手打断了卢娜，震声道：“我不是说这个这锅药的问题，我……不对，我就是说这锅药的问题，你说它能让那孩子的身体状态在半个月内恢复到正常程度？”

“是至少半个月。”

卢娜简短地纠正了一句，又补充道：“情况比较严重的话，可能要一个月。”

绝尘天平：“……不是姐们儿，你给我整不会了，真的。”

“就算虚弱的再怎么严重，也仅仅只是体力上的亏空与精神上的疲劳而已。”

虽然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很电波系，但卢娜也不至于GET不到天平惊讶的点，当即便解释道：“我在这方面还算有些心得。”

“OK，OK，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毕竟证据摆在这里，我也没道理不信。”

早在过来之前就被墨檀提醒过‘卢娜是个有些不太一样，但非常厉害的炼金师’这一知识的天平姑娘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思考，随即便将话题扯回正轨：“那我也们不能任由这孩子一直被【宿魂魇】折磨啊。”

“那个，天平姐姐——”

艾尔芬乖巧地扯了扯巫婆的袖口，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其实并没有觉得爸爸和妈妈的执念在折磨我，也不想让它们被驱逐掉，我能感觉到，它们想跟我说话，想看到我幸福快乐的模样，但它们听不见，也做不到，所以我……”

“所以你就在想，如果自己成为一个亡灵法师的话，是不是就能跟自己爸爸妈妈的执念交流了？”

绝尘天平叹了口气，对小脸上满是希翼的女孩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其实真的很想告诉你做不到。”

艾尔芬闻言立刻眼前一亮：“所以其实是能做到的，对吗？！”

“如果……唉，如果你有天赋的话。”

绝尘天平表情有些挣扎地挠了挠头发，然后从行囊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艾尔芬：“拿着。”

“好，好的！”

饶是远比同龄人成熟的艾尔芬，在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后也还是惊喜地涨红了小脸，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小册子，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

“这是我在学院上课时……该死，所以我为什么玩个游戏还要上课！”

天平姑娘先是碎碎念了一句，随即便抬头盯着艾尔芬的双眼，正色道：“这是我在学院上课时的笔记，里面除了一些基础的通灵术知识外，还记载了一些比较基础的唤灵、控骨和血肉法术，至于瘟疫方面的知识，我前半个月没有学到，同样也不适合当前环境下的你去修习，总之，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艾尔芬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小声重复道：“三天……”

“三天之内，你必须学会这本笔记上的至少一种法术，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看到那两只【宿魂魇】了，到时候还不如让我想办法帮它们‘解脱’。”

虽然自己在导师眼里还是个‘偏科怂包小傻孩’，但天平姑娘依然在此时此刻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正色道：“同时，我也会把你的情况写信告诉我的导师，在学园都市【纳克萨玛斯综合学院】任教的艾丽菲斯·苏尔克女士，如果她并不认为你可以学习亡灵魔法，也不打算给你一个机会的话，那么就算你有一定的天赋，我依然会想办法给你强制驱散那两缕执念，可以吗？”

“我知道了！”

艾尔芬用力点了点头，用同样严肃地语气回答道：“我愿意听从天平姐姐你的安排。”

“跟你的朋友们回去吧。”

绝尘天平疲惫地摆了摆手，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般瘫在平时用来给莱莎睡觉的小沙发上干声道：“大人们还有正事要聊。”

“谢谢天平姐姐——”

“谢谢大姐姐——”

“谢谢亡灵法师姐姐——”

“谢谢巫婆姐姐——”

“……达格兰？”

“啊啊啊对不起，谢谢姐姐！”

……

片刻之后，伴随着芮娜、洛特、达格兰与艾尔芬的离开，炼金工坊又重新恢复了安静，然后——

“莱莎。”

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莱莎，卢娜淡淡地对自己的学徒说道：“答应我，只有你一个人时听到的东西，都不许跟你的朋友们说。”

对卢娜无条件信任的萝莉鹰身女妖立刻点头，道：“是，导师！”

“所以说……”

朝月葵走着猫步来到绝尘天平左侧的沙发扶手前坐下，好奇地问道：“你给那个小丫头的笔记，是不是特别难学呀？正常人三天根本不可能学会一个法术的那种？”

“很遗憾，我那本学徒笔记上的东西，只要天赋别太糟，三天的时间绝对够学会至少一个法术了。”

绝尘天平却是耸了耸肩，表情微妙地说道：“至于艾尔芬，就算对方是罕见的无恶意执念，但她既然能隐约感知到那两缕执念的意图，至少在唤灵方面，天赋是不可能差的。”

朝月葵愣了一下，又问道：“那你的导师……”

“苏尔克婆婆虽然在上课时候有些严厉，但却是个非常有同情心的女士，而且她本就是致力于培养大量像我这种‘正牌亡灵法师’，让这个职业有更多机会造福社会的伟大教师。”

绝尘天平摊开双手，对瞠目结舌的朝月葵说道：“没错，你可以理解为，我已经认可了那孩子想成为亡灵法师的愿望，并打算稍微帮她一把。”

看起来纯欲性感、狡黠机敏，实则就是个直肠子老好人的猫娘术士眨了眨眼，懵道：“但你刚才不是说……”

“丑话总要说在前面，就像我刚才那看似严苛的要求一样，我有义务让那孩子知道‘亡灵法师’绝对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天平姑娘歪过脑袋，把头靠在猫娘术士的大腿上，懒洋洋地说道：“但是，我这边也确实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教育资源，换句话说，如果一定要走这条路的话，从我这个【纳克萨玛斯综合学院】在籍学生身边开始绝对是一个最佳选择，最重要的是，我是个玩家，我只对骨头架子有偏见，对这个职业其实没啥刻板印象。”

“哦哦！”

猫娘术士恍然大悟。

“说正事吧。”

绝尘天平一边享受着猫娘的大腿，一边眯起眼睛说道：“南边的基础准备已经做好了，黑梵那边也发来了消息，让大家做好准备，用不了多久，客人就要来了。”

“以为在跟敦布亚城方面联合攻击我们的灰蜥狩，对吧？”

“还有敦布亚城的全部作战力量。”

“啊？黑梵之前不是还说……”

“【溶解】计划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合并了。”

“为什么？”

“听说因为是光之都那边的‘自己人’响应速度超群，所以黑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梭哈了。”

“哈？”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