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 永恒精华

“纳鲁德这就死了？”凯瑞甘眨着眼睛。

“他不是个萨尔纳加吗？”

在凯瑞甘的视线中，原本应该有一座由成千上万个虚空天体汇聚而成的移动大陆，它的面积至少是奥古斯特格勒的二十倍。

而现在，仿佛一块被摔烂的饼干，那片区域就只剩下无数碎石，并且比复仇之痕小行星带中的陨石还要细碎，像是被风扬起的沙尘四处飘散。

如此力量足以碎星，如果上面曾经还有着什么被称之为活物的东西，现在肯定已经被这过份饱和的火力化为齑粉。这相当于为了杀死一条鱼而烧干整个海洋。

要是纳鲁德拥有可以被称作血条的东西，但他现在至少得倒欠几十万的伤害。

更讽刺的是，如果真是这样，纳鲁德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死于他自己制造的武器，毕竟他曾为帝国的科技发展做出过难以抹灭的贡献。

没有人再能比纳鲁德更无私，更不求所得了。

奥古斯都赏赐他金银珠宝都不要，他就要小红花。

“马特，再干他一轮。”奥古斯都一时还没见到被囚禁的奥鲁斯脱困，以为纳鲁德还没死。

“陛下，探测器显示，现在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们的炮手需要一个目标，否则他们就只能胡乱射击。”马特冷静地提醒他的皇帝。

“这里的虚空，感官会欺骗你，而仪器也会出错，就连直觉也不值得相信。”奥古斯都很怀疑纳鲁德是在跟自己耍什么把戏，这其中当然也夹杂了一点私人恩怨：“马特，动手！”

虽然在原来的故事线里，最后给予纳鲁德致命一击的是已经被感染的UED中将阿列克谢·斯图科夫，其过程简单到可以用一句话总结：斯图科夫杀了纳鲁德，给予他痛苦的死亡。

然而，等马特·霍纳等人准备下令舰队继续开火时，一道光芒却自纳鲁德原来所处的位置亮起，急不可耐地从黑暗中跳了出来。这光芒似乎有种明亮而光辉灿烂神圣力量，片刻间就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令那些被腐化的虚空生物不敢靠近。

但马特有理由相信，对方可能是自家大帝继续开火才急忙现身的。

“我自由了，蒙斯克，凯瑞甘，你们必须找我。”那道光芒发出一声叹息。

奥古斯都终于露出放松的表情，有种在新手村攒了一万发核弹把最终BOSS秒杀的畅快感。

否则，奥古斯都不知道他们还得为拿下这座足以囚禁神灵的监狱再付出多少条人命。从前他们过的都是苦日子，现在手里有了十足的真家伙，没道理不给萨尔纳加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恶意。”凯瑞甘看向奥古斯都。

“导航员，把船靠过去。”奥古斯都说。

休伯利安号一边用激光炮组击碎那些向其撞来的大块陨石，一边全速驶过移动大陆崩裂后的残骸，后面浩浩荡荡地跟着乌泱泱的大批舰队。

敌人显然被完全激怒了，虚空中没有一处不是被黑暗之神的仆从们所占据的，也没有一处不笼罩在他们的疯狂与愤怒之下。从虚空之门的入口到囚禁奥鲁斯的囚笼，战斗的痕迹清晰可见，触目惊心，仿佛联合舰队前进时是用无数破碎的战舰与敌人的尸体铺路的。

在许多的战线上，因为密度过于庞大，缺少迂回的空间，战斗甚至演变为战机与战机、战舰与战舰之间的短兵相接，刀刀见血。

那些被埃蒙随手创造的虚空造物自然不惧伤亡，而被腐化的邪神信徒则将死亡视作荣耀和升格的阶梯，它们的战斗方式本就极度疯狂，不可理喻，现在则彻底疯了。

泰伦帝国在与星灵和异虫的战役大多是惨胜，称得上损兵折将的委婉说法，他们的敌人要么拥有又好又多的战舰，要么就是有着几十倍几百倍的数量。

沃菲尔德和霍纳指挥帝国数量最多的舰队，打规模最庞大的战役，雷诺则惯出奇兵，不按常理出牌，而战损比最好看的战役无一例外都来自于普莱尔。

而即使是普莱尔，换算起来能够用一艘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换掉两艘星灵航母的战役也称得上奇迹中的奇迹。

但在虚空中，对付每一艘战舰，埃蒙随手就能甩出一百艘暗影能量构成的战列巡航舰和航母，把它们当作可消耗性的弹药砸在敌人的脸上。

然而，在丢下难以计数的战舰、护卫船只和其上大部分的人手和武器之后，奥古斯都的这支舰队规模也依旧十分庞大。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忽视奥鲁斯所散发的闪耀光芒。

顺着这束光芒的指引，休伯利安号已经来到它的源头。

这光芒虽然明亮，却不显得刺眼，以至于就算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奥古斯都仍能够直视它。

塔萨达尔的旗舰星梭号已经迎头赶上，停在休伯利安号的另一侧，距离之近甚至都足以看到其舰桥前密集的人影。

可以想象那些骄傲地以神之长子自居的达拉姆星灵现在该有多么的情难自已。

真神。

活的！

尤其是伊罕利星灵，奥古斯都猜测他们要么就是已经哭作一团，要么就是正顶礼膜拜。好在星灵战舰的自动化程度都很高，即使是在缺少操作者的状态下也能继续战斗。

终于，在无数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中，这道光芒逐渐褪去，幻化成形，显露出巨大的轮廓。

就与萨尔纳加神殿中所描绘的一样，他体型巨大，像是某种乌贼与章鱼的结合体，拥有众多触须和许多双眼睛。同时他体型臃肿，像个总是弓着腰的肥胖巨人。

在星灵们看来，萨尔纳加应是强大而完美的生物，但在人类眼里可没有这层滤镜，大多数人第一眼只会觉得怪异荒诞。

“你是说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凯瑞甘还是忍不住地奥古斯都吐槽说：“天呐，他长得，额，他长得可真随便。”

凯瑞甘可不希望以这副形象去哄孩子。

“我觉得不会。”奥古斯都安慰她：“我认为萨尔纳加的形象并不是固定，你看，还有长纳鲁德那样的。”

“谢谢。”凯瑞甘哀叹一声：“帝国上下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最擅长安慰人。”

但凯瑞甘也知道，奥古斯都几乎很少有嘴瓢的时候，在其他的任何时候，奥古斯都都言辞锐利，一针见血。他上一次因为惊慌失措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时，还是在路易斯就要出生之前。

显然现在奥古斯都心里也没什么底。

“孩子们，我的时间不多了。”奥鲁斯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个气若游丝的将死者，但很显然，他惜字如金，仿佛每多说一句话都耗费生命。

“轮回决不可中断。纯粹之精与纯粹之体必须相合为一。”奥鲁斯的面庞转向休伯利安号：“你，凯瑞甘，可与我的萨尔纳加精华相合。现在履行你的使命，成为萨尔纳加，继续这无尽的轮回。”

“唯有萨尔纳加能消灭堕落者。”

此刻，想必星梭号以及其他正在这里的星灵战舰中都是一片哗然，凡是到过归一神殿朝圣的，都想当然的以为异虫和星灵才是应该结合晋升的组合。

换句话说，他们知道凯瑞甘就是预言中的希望，却没想过她会成为新一代的萨尔纳加。

挺突然的。

只是奥古斯都不想做出故作惊讶的表情，相反，他显得悲伤但坦然。

按原来的剧情，凯瑞甘必然会成为萨尔纳加，她当然能够做到，同时也只有她能够做到。

但随后，凯瑞甘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像是到天上去的嫦娥，阳光下的泡影。

毫无疑问的，这一刻，奥古斯都自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苦的人，为了所谓的大义亲手将自己的妻子变成怪物。

可为了这一天，他们牺牲的人已经太多了。

“难道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凯瑞甘问奥鲁斯说。

凯瑞甘没有得到回答，但沉默已经言明了一切。

“如果是为了消灭埃蒙，结束这该死的战争，那么我愿意。”凯瑞甘看向奥古斯都：

“亲爱的，我曾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我与生俱来的天赋害死了我的母亲，又逼疯了自己的父亲，而联邦只是逼迫我用它来杀人。他们带走的是一个女孩，回来的却是一个死神，一个怪物，复仇者。”

“但现在不是了，过去我有多不幸，现在就有多幸福。”凯瑞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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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副好心肠，奥古斯都，你对所有人都太好了，即使是我这样的人。”

“我的敌人们可不怎么领情。”奥古斯都笑了：“当然，死人是不能发表意见的。”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我只是不想被人讨厌。”

“.没有你，我始终还是那个只知道杀人的幽灵特工。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不是复仇，或是为了去赎罪。”凯瑞甘说。

“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如何被爱。”

凯瑞甘抱住奥古斯都，盯着对方的眼睛，然后踮起脚，捧着他的头吻他。

这是一个很轻的吻，不过是轻轻一点，却仿若永恒。

“我做对了吗？”凯瑞甘问奥古斯都。

“千真万确。”奥古斯都说。

“还记得你第一次对我说过什么吗？”凯瑞甘说。

“别让这听起来像是临终遗言。”奥古斯都说：“好吧，我记得是——让我们握手言和。”

“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他说。

“哈哈哈。”凯瑞甘说：“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感激你，也不只是为了你。但奥古斯都，就像我无数次告诉过你的那样，我爱你。”

当凯瑞甘结束这一切，便头也不回地走向舰桥的前甲板，直到一股自萨尔纳加奥鲁斯眼中涌出的金光将她包裹。

包括奥古斯都以及舰桥中的所有人，都是愣愣地看着凯瑞甘在这道涌动的金光中腾空而起。这一时刻，足以承受舰炮轰击的观察窗玻璃对于凯瑞甘而言竟仿佛是不存在的一样，仿佛她正处于虚幻与现世之间，正缓缓踏上成神的阶梯。

有很多人直到现在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他们其实都弄不明白为什么皇后非得跟着一起出发。他们一路从乌尔纳杀到这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而现在虚空中却有个克苏鲁般生物宣称要让皇后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来不及多想就被塞了一嘴狗粮。

不过，这事情本身实在令人震惊，以至于他们来不及细想——成为一个萨尔纳加，一个星灵口中的神。

目瞪口呆。

星灵们的反应也差不多。

只有一只被帝国皇帝亲手养大的脑虫在高呼我靠我靠。

“埃蒙之影将吞噬万物。凯瑞甘，愿我仅存的精华能赐予你必要的力量。你必须引导这股力量，对抗黑暗之神的奴仆。”

奥鲁斯这么说着，越来越多的金色光芒自他身体中被剥离，直到他的声音随之越来越微弱，直到凯瑞甘每一次睁眼、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光芒万丈。

那光芒是新生的太阳。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在成为萨尔纳加后，她会变成什么？别忘记我也曾这样获得升格……”直到这时，埃蒙满是嘲讽与愤恨的声音才缓缓出现，仿佛纳鲁德的死不过是一个不值得留意的小插曲。

当然，纳鲁德的确死的太快。

“陛下，更多的敌人朝我们来了。”一名舰桥军官对奥古斯都说。

愤怒的虚空暗影正是黑暗之神意志的延伸，从里到外，巨大战舰的阴影无处不在。如果把虫群比作无穷无尽的潮水，一股足以吞噬世界的洪流，那么现在他们所要面对的就是比这可怕百倍千倍的东西。

与此同时，那些拖着疲惫身躯向着这里集结的人类和星灵战舰则不过盛夏里灼灼烈日下的几片绿荫。即使在这样的时刻，他们依然执行着最初得到的命令——跟上休伯利安号。

毕竟，不论是奥古斯都要求他们战胜虚空中的所有敌人或是杀死埃蒙，都显得太不切实际。

对于泰伦帝国来说，这倒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他们的敌人比他们强大太多，同时也不比他们笨。

帝**中总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先挨揍，再翻盘。

“莎拉，别管我们。”奥古斯都知道凯瑞甘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声音，他也是在频道里这样要求自己的盟友们的：“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才能转换这股新的力量，而我们会坚守战线直到仪式完成。”

“达拉姆与你们同在，兄弟，这既是为了回报你们，也是为了拯救宇宙万物和我们自己。”塔萨达尔率先做出了回应。他对所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一点也不吃惊。

“听着，如果你们能够扛住埃蒙的攻势，塔达林就会为你们守住侧翼。”高阶领主则这样说到：“前提是这个萨尔纳加没有撒谎。”

“我是执行官科罗拉里昂，我们回应召回，我们坚守誓言，我们战斗。”赛布罗斯号传来一阵清晰而坚决的数据流。

“再一次，兄弟，我们将扭转命运之轮。”泽拉图的声音也出现了。

“这里是休伯利安，我是奥古斯都·蒙斯克皇帝，我正在向全帝国舰队说话。”奥古斯都最后说：“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胜利或是世界毁灭。”

“我骄傲的战士们，你们的皇帝要求你们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