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7 神格凯瑞甘

“我们正遭到猛烈攻击！”

“注意！注意！”

“我们被击中了！”

休伯利安号就像是被一记看不见的重拳打了一个趔趄，头重脚轻的歪向一边。

来自敌方的一发大和炮正中靶心，其威力之惊人，甚至让舰桥上的奥古斯都都感受到了明显的震感。

若非奥古斯都装甲上的重力靴抓地足够牢靠，他早就跟几个正在甲板上飞奔的水兵一样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得头破血流，哀嚎一片。下面几层甲板里的情况只会更糟，运气更差的甚至再也没能爬起来，他们大都是一些正在修补开裂船体的修理工。

而像个被激怒的巨人，休伯利安号立即转向并锁定了袭击自己的敌人。

那是一个被塑造成米诺陶级战列巡航舰模样的虚空造物，来自于虚空之影对物质宇宙生物和科技的摹仿，就像是从另一艘战列巡航舰上分裂出的影子。

但是，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它们与真正战列巡航舰之间的分别，这些暗影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祥的红光，像是无数红色的线和线头缝合，再淋上漆黑的鲜血。

在虚空能量尤为浓郁的区域，这些赝造之物远比它们在现世强大得多。

奥古斯都看到另外两艘戈尔贡与休伯利安号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火，巨大的火焰喷射出耀眼的红光，像是太阳黑子的一次爆发。

火山爆发般的光点随即自那个可憎之物的身上迸发而出，任意一个都比几个奥丁机甲加起来还要庞大。

它是承受着多艘帝国战舰的火力强行突破至此的，本来已是油尽灯枯，现在则是彻底完蛋了，一下子就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然而还不等奥古斯都和舰上的人们喘过一口气，一个足有卡车大小的生物便以几百英里每小时的速度一头撞在了舰桥前的一面观察窗下方，在把自己打成一滩肉泥的同时，深深地陷进了几十英尺厚的再生物钢制装甲之中。

那些赶来搬运伤者的医疗兵顿时吓得扑倒在地，但所幸这次袭击并没有造成什么更大的伤害，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由于现在休伯利安号的大部分感应器基本是半抓瞎的状态，船员们一时之间都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弄不准那究竟是一只以自杀式袭击撞上来的腐化者，还是侥幸躲过密集火力窜到舰桥附近的敌方战机。

早在一个钟头以前，休伯利安号的护盾就失效了，船上的各个炮组只能独自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侵袭，无处不在的虚空腐化也开始直接侵蚀厚重的装甲。

在休伯利安号周围，烈焰统治号正烈火熊熊得燃烧着，它庞大身躯的金属残骸像个被炮弹打烂的黑色大理石棺材。

在之前的一次战斗中，一艘已经被腐化的帝国米诺陶战列巡航舰疯狂地撞向烈焰统治号的舯部，但即使是这样，后者也不过是受了重伤，甚至仍能继续战斗。

但紧接着，另一艘听命于黑暗之神的战舰继续着这自杀式的攻击，并同时引爆了其核武库中的所有武器。而其他所有战舰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致命一击。

烈焰统治号，这个巨大无比的戈尔贡级战列巡航舰只坚持了一分半钟就在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中断成了两截，钢铁的哀鸣震耳欲聋。它的一部分被巨大的冲击波甩了出去，有如一个掰断的玉米棒。

其中一半的船员和士兵当场就死了。

想要在众多敌方战舰的包围中击毁一艘戈尔贡，这几乎是最可行也最无情的做法。

而其他帝国战舰的情况只会比这儿更糟，只有体型更庞大的戈尔贡级战列巡航舰还能依靠坚固的装甲和强大的火力进行有力的反击。

星灵战舰无疑能坚持得更久，但也仅此而已。

这里是虚空，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会对埃蒙的仆从更加有利，胜利的天平正稳稳当当地向着黑暗之神倾斜。

“沃菲尔德，我的人朝你去了。”雷诺则喊道：“该死，他们的攻势排山倒海般打来，这些杂种都不知道休息的吗？”

脑虫阿尔法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频道里，它锐评道：“为什么要休息？不知疲倦在战争中是一大优势。”

“不知疲倦.额，不管怎么说，拿出你平时呼呼大睡的劲头准没错。”雷诺蚌埠住了：“噢谁信啊。”

“谁把这家伙放进来的？”

这家伙绝对是来活跃气氛的，兄弟们心情低落的时候，他总要跳出来大喊我宣布个事儿，我是小丑。

“好了，现在我把它踢了。”普莱尔说话的时候，他麾下的八十支帝国海军中队刚刚一口气吃掉了飞翼巢群的十几只利维坦和难以计数的异虫飞行生物。

“后撤，我们需要收缩战线。”指挥频道里，马特正在大声地向自己的舰队下达命令，而此时几乎其他所有的帝国元帅也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是，他们的战舰数量已经极大的下降了，以至于战舰与战舰之间的距离拉得过大，这就是为什么正有越来越多的敌人冲破防线来到休伯利安号身边。

敌人的损失远在人类和星灵之上，但黑暗之神不在乎，他只要胜利。

这时候，在一个接着一个大混乱中，敌我双方已经难分彼此了。

达拉姆、塔达林、伊罕利、净化者、帝国、尤摩扬、凯莫瑞安、主宰的破散虫群、原始异虫、塞伯鲁斯虫族.各种各样的星灵、人类、异虫还有虚空生物战作一团，而他们的造物主正为此发出一阵阵黑暗的狞笑。

虚空里的这场终极决战令现实宇宙发生过的每一场战役都相形见绌，仿佛大象与大象的战争之于蚂蚁与蚂蚁的，十倍百倍于第二次艾尔战役时期的惨状。

帝国舰队中的大多数人完全不知道视线所及之外正发生的事情，有许多人到死都没见过虚空真实的模样。

哪怕是一艘战列巡航舰，在这可怕的战争舞台上也显得毫不起眼，就像许多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大头兵们一样，它们发现自己被突然丢进战场，还没能分清楚东南西北就不得不跟无数想要自己命的敌人殊死拼杀。

仿佛这些钢铁巨人正在足以淹没他们膝盖的泥沼里拼命厮杀，尸骨如山，满目疮痍。

虚空那疯狂的混乱底色显得是如此的绝望，无数冤魂命丧于此，怨气冲天。

虚空也没能给那些吓破胆的人们任何逃命的机会。奥古斯都无情地把他们锁进了笼子，让他们与狮子老虎搏斗，命令他们勇敢无畏。

战争最残酷的一面被**裸地展现出来，自打进入虚空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言。

一辆摧毁世界的列车正在驶来，要么拦住它要么毁掉它。

当伤员被带走的时候，休伯利安号舰桥里的哀嚎声终于平息了。然而，这里的许多人依旧说个不停，喊个不停，各式各样的信息不断从其他舰队中传来，而其中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这之中大都是一些令人绝望的汇报，有些战舰被团团包围了，突围无望，那些仍活着的指挥官和舰长们向旗舰报告了他们最后的死亡。

另一些则是求救的声音，太多失去自己战舰的人在呼救，运气够好的话，他们会被附近的战列巡航舰、护卫舰和其他腾得出手来的星灵舰船搭救，但更多的人没那么好运。

也不知道到底过分幸运还是过分倒霉，有的人一连被救起了好几次，因为那些把他们捞起来的船只也紧随着接连沉没了。

“奥古斯都，坚持住。”这时，凯瑞甘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直抵心灵。

“我就快要完成了但还需要一点时间。”

凯瑞甘眼中的金色光芒已经越来越明亮了，萨尔纳加的力量在她的身体上涌动、闪耀，传承自无数次轮回的学识与阅历、无数次宇宙的毁灭与重生、无数太阳的诞生与熄灭都在其眼前闪过。

她的眼神令奥古斯都感到陌生。

这是他们进入虚空的第三十个小时，但对所有人来说都极度难熬。帝国舰队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没合过眼睛，休伯利安号的导航员在奥古斯都的印象里是个有着十足活力的年轻人，但现在这个可怜的家伙满眼血丝，像是足足老了三十岁。

“慢慢来，我们等得起。”不论是为了他的战士们还是凯瑞甘，奥古斯都的心在滴血。

与凯瑞甘周围那数以千计的帝国战列巡航舰相比，她甚至是显得过于的娇小，简直就像是正被黑色的群山所包围，每时每刻都有连绵的炮火从这些山脉之上升起。

星灵们庞大的舰队和其他帝国战舰则遍布休伯利安号头顶和脚下上几个天文单位的位置，净化者星灵的赛布罗斯号以及三艘最庞大的战舰，萨尔纳加世界舰、亚顿之矛和奥塔里斯之傲理所当然的成为最显眼的目标，而埃蒙刚刚在拜舍尔弄丢了那些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末日方舟。

这些方舟母舰级别的战舰拥有许多种毁天灭地的武器，但都不是用来对付那些蝗虫一样的中小型虚空生物的。

围绕着这些庞然大物，无数的异龙、腐化者、吞噬者和其他小至汽车大小大至摩天大楼体积的虚空造物蜂拥着发起攻击，速度几乎像是在俯冲，与星灵数量同样庞大的拦截机和战机群战作一团，破碎的机械残骸和尸体多如沙砾。

这场面实在太过宏大，太过壮观，但除那几艘最庞大的战舰以外，也就只能看到无数环绕着她们厮杀的光点和爆炸的火焰，以至于即使是从休伯利安号上看过去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能把萨尔纳加的力量交给这样的家伙。这你是知道的……”此刻，似乎是感受到凯瑞甘的力量正越发强大，埃蒙正忍不住地接连嘲讽。

在此之前，埃蒙是绝不可能相信人类这样的残次品能够诞生出新的萨尔纳加。他已经污染了星灵与异虫，但显然漏掉了人类。

“你以为这就是升格？不——你只会变得和我一样，和熟悉的一切天人永隔。”埃蒙说道：“放弃你所珍视的一切，被你所存在的意义囚禁。”

“奥鲁斯没有告诉你这些。”

这话的确触动了凯瑞甘，此刻她已经为自身散发的光辉所笼罩，但仍然能够看得出来，她的脸庞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他说的不是真的。”奥古斯都分不清埃蒙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

黑暗之神谎话连篇，而这些话听起来倒是情真意切。

但只有一点肯定的，此战他们若是胜利，那么凯瑞甘就会是宇宙中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萨尔纳加，那时她将不再受到约束。

与此同时，黑暗之神则趁机加紧了攻势，他那庞大黑暗的身躯也头一次自血与火的海洋中显现。

埃蒙也几乎与神殿中的萨尔纳加形象如出一辙，正如黑暗之音的形象一样，有着泛红的眼睛和仿佛沐浴鲜血的可憎躯体。

黑暗之神的形象亦真亦幻，有时候看起来异乎寻常的庞大，仿佛整个虚空都倒映着他的影子，但即使是体积最小的时候，也大的惊人，好像一口就能吞下无数战舰。

埃蒙出现时，七块巨大无比的虚空水晶也一同到来，仿佛行星环绕着恒星。这些虚空水晶给予了埃蒙无与伦比的力量，令他仿若真神般天下莫敌。

奥古斯都的战舰在虚空中寸步难行，但埃蒙却像是冰面下快速游动的鱼那样穿过那些笨拙的人类和舰队，他的每一次雷霆震怒都会引动无比的黑暗力量，撕裂空间，像是镰刀割过麦子一样收割一整支一整支的舰队。

埃蒙那数不尽的战舰也一面向着休伯利安号所处的位置快速移动一面大开杀戒，在它们前进路上的每一块硕大无朋的残骸都沦为了舰队与舰队之间大规模交火的牺牲品。

一只只载着数万异虫的利维坦从另一边杀出，仅是它们身上巨大的鳍和触须就已经是遮天蔽日。

如此可怕的场景甚至令休伯利安号舰桥上的一些人木若呆鸡，浑身发抖，这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比战舰上的其他人看得更远更多。

埃蒙刚才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好像是一个与孩童嬉戏的大人。

但现在这个大人有些气急败坏，以至于跟孩子都打出了真火，抽出了皮带。

“凯瑞甘，你对你所视而不见的真相一无所知。”

埃蒙阴恻恻地嘲讽着：“所有的蒙斯克都是撒谎大王，他们先骗过自己再骗其他人，而奥古斯都是撒谎大王们中的王者。”

“奥古斯都·蒙斯克对所有人都不说实话。”

“他欺骗所有人！利用所有人！”

然而，埃蒙可能觉得自己读懂了奥古斯都，但他肯定没看懂凯瑞甘，也根本不懂得人类别扭的情感。

对于凯瑞甘而言，这实在是低级之极的离间。

“我受够了你自以为是的挑衅，埃蒙。”凯瑞甘大喝一声，一股强大的天神之力与毁灭之力自凯瑞甘的体内爆发而出，横扫大片大片的虚空生物和异虫。

奥古斯都有他的秘密，他的确对她有所保留，但她不在乎。

但如果埃蒙说奥古斯都找了小四小五，那没准凯瑞甘真能立马破防，寻思着帝国上下谁能耐这么大能躲过她的眼睛。

“听着，这里没人在乎你在成为萨尔纳加之后受了多大的委屈。你要杀我们，我们就杀你，就这么简单。”

“埃蒙，是时候算总账了。”

现在凯瑞甘只想打死埃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