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碎片

汤姆·里德尔，或者说……伏地魔。

虽然他那经由恐怖手段培养出的死忠与追随者并不愿意承认这点，但他的意志确实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坚强。

或者说的不客气一些……

“你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而已。”

【你说什么！！！】

某种声音在康纳的脑海中回荡，但是，伏地魔正变得越来越虚弱，就连这种不甘的咆哮都有些模糊不清。

“怎么？我说错了吗？”

在康纳看来，这甚至不是什么偏见或者经由厌恶说出来的偏心之语，而是铁打的事实。

能够证明这一点的便是存于这世上的那些东西。

“魂器……”

康纳缓缓吐露着这些东西。

由伏地魔亲手缔造的魂器，那些储存着分裂出的灵魂的容器。

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在我的眼里，你的灵魂、你的生命千疮百孔，杀戮所缔造的创伤让你变得不再完整，你肯定制造了不止一个魂器，不是么？”

仔细想想，好像是七个来着？

只是，数量什么的在这一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伏地魔对死亡确实存在着一种畏惧。

如果他愿意正面承认这一点还好，但本身却并不愿意承认，这又体现在了另一个存在的东西上：

“食死徒、征服死亡，我其实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逃避便是胜利的想法。”

只不过，这种问题当事人却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了。

为了保险起见，康纳还是选择了内外隔绝的方式，不让他有任何的机会渗透。

至于接下来应当如何……

“呼……“

缓缓倾吐着一口仍然戴着高温与火星的浊气，康纳的耳朵忍不住一动。

他听到有声音在靠近，那是马蹄践踏地面的清脆。

“森林的孩子。”

当康纳转过头去时，见到的便是一队马人，为首的则是那银鬃金身的英俊马人。

“费伦泽。”

缓缓将双手背在身后，康纳转过身来。

“听到动静，所以出来探查么？”

“是的，毕竟之前的动静并不算小。”

“那么你可以回去了。”

康纳随意的说道。

“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注视着那看上去有些自由散漫的温和少年，马人低声说道。

“昨夜的星象向我们揭示平和的消失，一场飓风将席卷这片土地、但我们尚不知道这阵风是好是坏。”

马人依旧是这么神神叨叨的，虽然说的话不是不能理解，但有的时候总会让人感觉到脑子打结。

这也是为什么海格会讨厌他们的原因。

不过康纳对此显然是无所谓的，他甚至对费伦泽的提醒感觉到好奇：

“你们马人什么时候也开始考虑这种事情的好坏了？无论吹起什么样的风，这都是自然的选择。”

对此，费伦泽也是无奈摇头。

“即便是我们，也会为了生存而考虑，也必然会关注一些大事。”

“确实，为了生存而竭尽全力，这本身就是生活在这世界上的绝大部分生命的通性，而对你们马人来讲，观测形象的技术与天赋，更像是一种折磨而非恩惠。”

费伦泽无法反驳这些。

在巫师的社会中，精通星象学说还有各种预言技巧的占卜大师能过的很好，甚至在霍格沃茨中，就连纯靠天赋吃饭、一点都没有教学技巧的特里劳妮都能堂而皇之的领着薪水买酒喝。

但马人不一样。

马人其实并不崇尚去改变什么，他们认为包括自己的部族在内都是自然的一环。

他们不会为了名利去狩猎，只会猎取自己所需之物。

毛皮一定要使用的恰到好处、食物只要足够吃就好，他们甚至会因此主动去维护自己居所（森林）的安定。

一直以来，他们那生活于丛林与各种建设的自然保护区的生活习惯注定让他们远离九成以上的纷争。

只不过，当某些事情将他们彻底卷进去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对整个世界来讲，族群之间为了生存碰撞同样也是非常正常的一部分，斑马迁徙的过程之中也同样要遭到野生动物的袭击，而肉食动物同样也是为了生存选择去捕猎……你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当然。”

费伦泽平静的说道。

“实际上我们马人所奉行的一直都是这种理念。”

“但理念也会出现分歧，费伦泽先生。”

注视着那英俊的马人，康纳最终只是缓缓摇头。

“我曾经研究过马人、依照你们的传统与生活习惯，你现在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

就这么环视了一圈后，康纳的目光投向了禁林外部。

从这里，他能轻而易举的见到一条经常有人走过的通路，这是人类夜巡的痕迹。

“依照当初的契约，这里终究不是你们马人的地盘。”

至于他们自己的领地，显然是在更深的、寻常巫师根本就不会进入、也被禁止进入的地方。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态度，自然的孩子——你能带来什么、又想做到些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马人所预见到的‘飓风’和我根本没有关系？”

凝视着费伦泽，康纳平静的开口。

但这番话语显然没办法说服他。

“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有‘自然之子’出现了，而每一位能被称作橡木贤者（Druid）的人，注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浪。”

好吧，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

从他家老爷子再到后来的梅林，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经人。

至于他自己……

说真的，难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什么都不想做。”

思虑了片刻后，康纳低声回应道。

“但可惜的是，我感觉我现在见到的一切都很糟糕。”

至于有多糟糕，这种事情甚至难以轻易叙述。

“我只能祈祷，现在还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糟糕。”

叹息着，身形单薄的少年缓步朝着禁林的入口处走去。

“那么，就这样吧。”

‘啪嗒’

传来了某种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接着，费伦泽便见到黑烟从那少年的五官中钻出，它逐渐向四周蔓延，但终究还是没有重新聚拢成某种个体。

消失、破碎。

这就是某些人的下场。

在那种重压与囚困下，关于他的一切已经溃散，就像是被搅拌机碾压成了碎片一样。

“那个是……”

“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