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了解与怀疑

有的人，偷鸡摸狗数十年，终于有勇气掀起风浪时都没能走出一个国家、那座岛屿，终其一生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执行计划，只知道暴力。

与之相对的，有的人胆大妄为的同时有着更清晰的逻辑、更明确的目的，抬手为云覆手为雨。

有的人自卑于出身与血统，拼命想要修改自己的名字，以此来摆脱过去。

与之相对的，有些人一点都不将自己的过去视作耻辱，遗憾的同时也永远怀念。

事实上，与伏地魔这种明显情感上有缺失的疯子相比，一个标准的有着个人愿望与梦想的野心家、一个懂得爱憎的‘人’要更加可怕。

而现在，确实也存在着那么一个人。

虽然过去了快五十年的时光，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谈论的情况下，他几乎被人遗忘。

但邓布利多知道，那个人依然存在！

“他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五十年后的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邓布利多如此说道。

只是，他那种透露着莫名焦躁的口吻出卖了他真正的心情。

康纳隐约记得，如今被囚禁在高塔上的那位黑巫师——民间更喜欢称呼他为初代的黑魔王，他似乎原来和邓布利多关系很好来着。

不过，这种事情与他无关就是了，他根本没兴趣在这方面争辩些什么。

“我知道，所以我本身也就是随便说说，谁让你主动提起那些事情来着。”

康纳微微一笑。

“所以说，我能知道为什么校长先生很不信任我么？”

“不，你错了，孩子，我很信任你，你能够处理很多让我都感觉棘手的事情。”

“但我们说的并不是一件事，校长先生。”

面对邓布利多那明显有着混淆想法的态度，霍德只是平静地反驳。

“能力与心性、目的是两回事，我想您应该明白这点。”

邓布利多毫无疑问相信康纳，但今天那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试探却表达出了他的态度——这位老校长相信他的个人能力，却不相信他的人品。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对我一直都抱有如此如此大的戒心。”

“……”

“我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学习成绩稳稳列在第一的同时，我还会帮助同学们共同进步提高，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我第一反应也是寻求老师的帮助，不说我们赫奇帕奇的斯普劳特教授，就连斯内普都挑不出我的毛病。”

掰着手指，康纳细数着他自己进入学校里的那些作为。

“虽然我自认为我做的事情其实都算得上是学生的本分，但仅仅是做到这些的我就已经将绝大部分同龄人都甩在了身后。”

“嗯，没错。”

“说真的，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从入学开始就没能过上我想过的正常的学校生活，但我并没有什么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径吧？”

说到这里，康纳抬头看向了邓布利多。

一老一少对视着。

“万圣节是我正面击败了狼人，救出了同学。”

“是的。”

“是我提醒了你彼得的存在，顺带纠正了你以前犯下的一个错误。”

“是的。”

“我宁愿暴露出自己的底牌与能力，都要通知你那些背地里的龌龊事。”

“没错。”

到了后来，基本就是康纳说一句、邓布利多迎合一句。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一种认同，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与事实相悖——这其中就有一个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矛盾点。

“既然你对这些都认同，但为什么唯独对我抱有一种几乎不加掩饰的戒备与警惕？”

由头至尾，双方都没有什么急躁与不安。

也许有博弈，但当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后，整个校长室反而发散着一种堪称诡异的氛围。

明明都不怎么认同对方的想法和理念，但偏偏没有任何的隐瞒，即便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是直言不讳。

“凡事，总归要有一个理由吧？”

“理由么，确实是这样吧，无论什么事、无论是什么状况都必然要有一个缘由。”

邓布利多无奈苦笑。

他摇着头，在尝了一口那黑漆漆的糖果后，他又长舒了一口气。

“你就将这些当成一个不怎么自信的老人对自我的怀疑吧。”

“自我怀疑？”

康纳挑眉。

一时间，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诡异，但又偏偏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您看起来确实没什么自信，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是了，毕竟我已经老了，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雄心壮志。”

“漫长的岁月也许赋予了无穷的智慧，但也剥夺了尝试的勇气与本应该存在的果决……”

康纳挑着眉头，他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位睿智的老人。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来做比较合适，”

“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表面上来看，这或许是一种认同。

只是，康纳并不会将这种夸赞当真。

“那么，我们以后再聊聊关于魂器的事情吧，也许等到期末……又或者是暑假的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将这些事情处理掉，您对此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当然不会，我很期待暑假的旅行。”

“那么，再见了。”

轻轻挠了挠自己肩膀上那小憩的猫咪后，康纳又朝着架子上的凤凰招了招手。

“福克斯，再见。”

原先正整理着自己羽毛的凤凰也张开了宛若燃烧的双翼，好似在打招呼。

最后，在欢送下，那个孩子离开了。

也几乎是在房门关闭的同一时间，墙壁上那些装睡的校长们纷纷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说那个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敢这么和我说话？如果放在我那个时候，我非得让他尝尝学校制度的厉害！”

菲尼亚斯校长大声嚷嚷着，好像有多么勇敢一样。

而另一边，戴丽丝·德文特校长则鼓起了掌。

“说得好，我会将你的勇气传递给那孩子的。”

“诶诶诶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我只是一幅画！！”

很快，在你一言我一语下，校长室又充斥起了热闹的氛围，充满了生活气息。

似乎这里并不是什么威严的地方，只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巫师社区。

而在这种吵杂的声音中，现任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怀疑，就像是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一样，康纳。”

只是，这句话如今只是沦为了随风飘散的自语，没有人能够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