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一路货色

新城一间本是普通的院落中此刻戒备森严，孙宇、徐恨水和冯初棠全都站在院子里，没有进屋。

卫渊身影在院中浮现，就看见三人都在院中站着，不禁一怔，问：“几位师叔都到了？怎么不进去？”

三人齐声道：“你先进。”

卫渊不明所以，用脚趾想也知其中必有蹊跷。不过料想三位师叔也不会害自己，于是推门而入。

就在房中满是血腥气，床上一片血渍，那个生产的少女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房中还有几名许家少女，此刻正用木盆盛了热水，给刚生下来的婴儿洗澡。

她们神色平静，对床上的尸体视而不见，只是专心致志地清洗着小婴儿，仿佛世界上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件事。

卫渊见孩子母亲已经身死，先是一愣，然后神识一扫，已经明白了原委。

女人身体内部已经彻底枯寂，生机断绝，而婴儿身上气息异常强大，生机炽烈，堪比成年强壮男子。想来是婴儿过强，母体柔弱，被婴儿吸尽了精华而死。

卫渊望向婴儿，这是个女婴，生得极佳，皮肤如同上品的羊脂白玉。她不哭不叫，就是定定的看着卫渊，双眸深邃。

卫渊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不是婴儿应有的眼神，他忽然想起了许十八，顿时大惊，就想要逃。

但他才刚刚转身，小女婴就开口，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出口，因果就算定下了。

卫渊深通气运因果之道，知道已经逃不掉了。他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于是皱眉道：“换个称呼！”

小女婴又道：“师兄。”

卫渊瞬间觉得周围阴气森森，于是道：“再换一个。”

“师父。”

“再换！”

“爸爸……”

如是循环了几遍，最后卫渊无奈，在三个称呼之间选择了师父。

师兄貌似很好，但卫渊直觉强大，本能觉得做回这师兄将来少不了麻烦，相比之下，还是师父这个称呼的因果最为纯粹干净。

小女婴洗好澡后，侍女就抱着她送到卫渊手里。看着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小东西，卫渊心中说不出的古怪，不过他还是尽了师父的义务，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和根骨。

凝聚了几千同类的精华于一身，这小女婴的资质自是好到无以复加，和许十八不相上下。只是她的先天命格非常古怪，居然是空的。

她毕竟刚刚出生，到了卫渊怀里没多久就沉沉睡去。她这具肉身的生母虽然死了，但是也不愁喂养。只要让徐恨水炼几颗丹药，调水服了，不光能强壮身体，还能提升肉身品质。

卫渊就将她交给侍女，下令好好看护，然后出了产房。

出门之后，卫渊就冷着一张脸，道：“三位师叔好算计！”

冯初棠一副病弱无力、说不出话的样子，孙宇则是抬头望天，一副天怎么这么好看的模样。只有徐恨水一脸贼兮兮的笑，问：“叫爸爸了没有？”

卫渊目光锐利：“所以师叔们都是早就知道了？”

孙宇道：“把那个们字去了。我刚来，来了才知道的，就决定等你一会。”

冯初棠也道：“都是你们水月殿自己的事，我掺合本来就不合适。”

事实也是如此，卫渊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只是徐恨水两眼放光，追问道：“最后叫你什么？是爸爸还是师兄？”

卫渊盯住他，道：“徐师叔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啊？”

徐恨水哈哈一笑，道：“好不容易你遇上这种事，怎么能不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呢？一转眼，咱们的小师侄也变成当爹的人了。”

卫渊终于明白张生和纪流离为何有事没事总要蹂躏一下这位徐师叔了。

这家伙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实际上有点机会就会拼命蹦跶，格外招惹仇恨，就差把“你来打我啊”写在脸上了。

此时卫渊脑中一片混乱，这可不是简单的当初小师妹转世身那么简单。本来和她的因果就够重的了，现在又是在许家少女的婴儿身上转世，结果就牵涉了仙人。

不知怎么的，卫渊忽然想起了当日在幻境中看到许十七的记忆中，那个青瞳的女子，顿时心中一惊。难道这也是她布局落子之一？

越是细想，卫渊就觉得这里面的水越深。正当他拼命要抓住一线灵机，想要看清一些未来因果走向之际，徐恨水依然扯着卫渊的衣袖，喋喋不休：

“不是叫爸爸？那还会有什么？不会是师兄吧？”

“你怎么不说话……还真是师兄？！”

“哎呀呀，这可就有意思了。你老师知道了会怎么想，纪流离知道了会怎么想，宝丫头知道了会怎么想，风……”

一线灵机，终于在喋喋不休的唠叨之中消逝。卫渊忍无可忍，咆哮道：“闭嘴！”

孙宇和冯初棠都是愕然，然后默默地退开几步，将院中空地让了出来。

徐恨水兀自不觉，委屈道：“你凶我！叫师兄多好啊，这可是脱不开的羁绊，还能从小培养，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她长得又快，多好……”

卫渊头顶杀气汇聚，周围天地变幻，温度骤然下降。

风停了，虫鸣戛然而止，一切能动的全都凝固，如同琥珀中的世界。

徐恨水只觉得自己全身如挂满了冥铁，几乎抬一根手指都费劲！

孙宇和冯初棠都是微微变色，就连他们也没想到卫渊一旦全力施为，竟然会将周围天地环境操控到这种地步。稍弱一点的法相，都不用动手，直接就被卫渊调动的天地之力给镇死了。

徐恨水一看这威势，心知不妙，就欲逃走。但是周围天地再变，出现了虚幻的繁华街道，灯火点点，街上人流如织。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徐恨水惊呼道：“我是你师叔！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是欺师灭祖！”

卫渊根本不理会他的大呼小叫，再说灭祖虽然没干过，师父却是欺负过好几回了。

当下卫渊继续具现人间烟火，镇压周围天地。小院周围，已经如被封在琥珀之中，一切生灵都是动弹不得。

徐恨水知道绝不能让卫渊将法相具现出来，自己师侄这法相实在太恐怖，这哪是法相，分明就是心相世界！在人间烟火中和卫渊斗，就和跟御景大能战斗差不多。

他头顶光芒闪动，出现一株巨大仙兰，兰花绽放，从中站起一个婷婷仙子。她挥出一道光晕，在人间烟火中开出一道通道，然后一手抓起徐恨水就准备逃走。

卫渊一声冷笑，先后具现出三株仙兰，将徐恨水的仙兰团团围住，忘死厮杀！

徐恨水目瞪口呆，这几株仙兰他如何不认得？没想到它们这么快就有了灵性，但围攻自己的仙兰时却是格外凶猛，怎地如同有生死大仇一般。

徐恨水又悲又喜，欣慰的是当初给了卫渊四株仙兰，现在好歹有一株念着旧情，没有出现……

徐恨水这个念头刚起，眼前就又出现一株周身缠绕着重重幽寒之气的仙兰，加入了战团。这是那株驻守幽寒界的仙兰也赶回来参战了。

四株仙兰比徐恨水的法相都还差了一个大境界，但它们战得格外凶猛，那株从幽寒界回来的仙兰更是挥出缕缕淡黑气息，层层迭迭的缠绕向铃兰仙子。一旦被黑气缠中，仙子动作就会瞬间迟缓。

虽然迟缓只是一瞬，但足以粉碎她一切逃跑企图，继续被围攻。

徐恨水没想到四株新生仙兰，居然能和自己这株化仙的仙兰战个旗鼓相当。

他抬手掐了个法诀，就打算亲自下场帮助兰仙，但看到卫渊在一旁目光炯炯，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有脑子坏了的法相才会想去跟卫渊斗法。卫渊当日喊出的那句‘许家法相，都是垃圾’，把许家替换成绝大多数世家势力，其实也都差不多。

但是眼前战斗实在是让徐恨水别扭之极，他不明白自己送出去的四株仙兰，为啥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更不明白卫渊何以如此恶毒，居然放仙兰出来打自己。

其实打成这样也出乎卫渊意料，战端一开，仙兰们一见是徐恨水，就拼命请战，简直就是一群牵不住的狗，卫渊无奈，只能把它们都给放了出去。

四株仙兰如同四条疯狗，把其它仙植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想要参战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再战几息，卫渊觉得动静有点大了，决定放出胜负手，一击定乾坤。于是他大手一探，直接抓向铃兰仙子！

铃兰仙脸色大变，眼见大手扑天盖地地压下，转身就想逃。但是她刚一转身，就全身僵硬。在她面前，数把仙剑静静飘浮在空中，她只要往前一动，立刻就会被戳几个窟窿。

卫渊大手也停在空中，就见张生几乎是贴着铃兰仙子出现，正上下打量着她。卫渊大手如果一捞，就会把她们两个全都捞了。

铃兰仙子也就罢了，现在想捞张生，容易被扎几百个窟窿。

铃兰仙子想逃，但一转身，就发现面对方向上又多出几把仙剑，刹那间十几把仙剑同时往前，抵在了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张生伸手捏住铃兰仙子的下巴，将那张惊慌失措、我见犹怜的小脸转来转去，仔细地看。

摆弄了半天，张生方才转头，对徐恨水道：“本事大了啊，开始欺负我徒弟了？”

徐恨水脸胀得通红，愤怒道：“那是我欺负他吗？明明是他欺负我的好不好！你们两夫……不，两师徒真是一路货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