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答案

文士狐疑地看着卫渊，卫渊则是强作镇定，道：“刚渡完心魔劫，难免有些影响残留。既然你到了这里，你的女人孩子应该是被我抓过来了。具体是哪个？”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无所谓，早晚能查出来。不过看你这个样子，红叶大人，你以前不会也是个人吧？”

红叶道：“不过是一副皮囊，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

卫渊忽然有些警惕，上下打量着红叶，问：“你也是净土教的？”

“我当然不是，只是看着你当下扮相，所以才这么说而已。”

当下扮相？卫渊忽有不妙感觉，伸手往头顶一摸，果然落手光滑，居然是个光头！

他刚刚渡完天劫，红叶就到了，根本没给卫渊换衣和准备的时间，卫渊能在电光石火的刹那换上一身衣裳，已经算是动作麻利了。

不过卫渊脸皮极厚，若无其事地道：“这也没什么，我炼体功夫不到家，没办法让毛发也和法躯一样坚韧。不过倒是你，今日之你和当天战场上的你，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红叶淡淡一笑，道：“性格可以千变万化，但元神只有一个。所以你知道我是红叶，就可以了。”

“确实如此。”卫渊仔细分辨了红叶的气息，与当日在战场上感知到一样无二，便点了点头，道：“有人出了大价钱，让我取你狗命。这个价码我没法拒绝，所以只能用这卑鄙手段送你上路。”

“在这里打会伤到牌位，出去吧。”

红叶率先走出殿门，视线落在殿门左右种着的兰花上，赞道：“好品种！”

“一位故人送的。在这里养上几百年的话，说不定能成仙植。”

红叶不置可否，信步走到一株树下站定，然后回身，道：“我们没必要象那些低修一样缠斗不休，各尽全力，三招定胜负？”

卫渊当即摇头：“不好，还是有什么用什么吧。”

“你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也好，那就先让你尝试一下命运凋零。”红叶背后浮现一株巨大花树，树叶殷红如血。红树上方，有夕阳残照，这本是绚烂胜景，却莫名的让人感到万物终焉的悲切。

金风骤起，吹落一树红叶。

卫渊忽然发现每一片红叶凋零，自己都是心中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失去了。那是自己的命格气运！

红叶这巫法竟是直接削减对手的命数气运，和卫渊的削寿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更加迂回曲折。一旦命格气数被削到一定程度，就会引发种种变数。

这巫法威力若是到了极致，就算是帝王也难逃灾劫，不是忽发恶疾，就是天下大乱，枭雄崛起。

秋叶如刀，片片致命。

卫渊刹那间有了决断，直接以人运青气替代了自己气数，去给红叶削。转眼间一树红叶掉落大半，卫渊也少了数万道青气。

但卫渊现在在青冥声望如日中天，人道气运少了几万，还有十余万。可是红叶身后的树上已经没几片叶子了。

看到卫渊依旧活蹦乱跳，红叶也是十分意外，道：“用气运之术对付你，还真是自取其辱。也罢，那就再试试我的天赋巫术：末日余悲。”

红叶全身上下散发出朦朦红光，如同夕阳燃烧晚云，周围千丈之地全部变成红莲狱火炼狱，处处燃烧淡淡红炎。

这火是巫火，秉性特异，以红叶巫力为燃料，只燃烧有灵众生，对于未生灵性的，就算是昆虫鸟兽也能安然在火焰中穿行。

但是看守英灵殿和打扫墓园的几百人突然身上开始燃烧，只不过弹指刹那全身精气生机就被燃烧殆尽，化为干尸。

卫渊又惊又怒，但是无力阻止，视野所及的范围内，所有巫火全部向他汇聚而来，卫渊的道力迅速消耗，被巫火燃烧着，转眼间就是相当于数个法相的道力被巫火烧尽。

这巫火本质上相当于红叶和卫渊直接比拼法力，这是最凶狠最直接的斗法，双方拼的就是法力多少，位格高低。法力低的一方很有可能直接被烧成飞灰。

自数月前开战以来，卫渊已经见识过红叶好几种天赋巫术了，每一种都强得可怕。就如这一记末日余悲，即可群攻也能单杀，能强拖着对手比拼法力。

而以法力位格论，红叶同样高得可怕，比卫渊道力本质还要胜出一筹，基本上只需要两份巫力，就能燃烧掉卫渊三份道力。

转眼之间红叶和卫渊就都算出双方法力消耗的比率，于是全都放下了心，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红叶从容道：“败于我手，并不算丢人。除了龙哲之外，你是我生平仅遇的强敌，足以自……傲……了……”

红叶的声音突然拉长，明显变了腔调，一头黑发迅速染上灰色，然后变得雪白，原本光洁的肌肤也出现沟壑，双眉低垂，眼眶凹陷，腰也佝偻下去，双腿更是变得弯曲。

眨眼之间，他竟是从方入中年变得垂垂老矣，而且从内而外的透出腐朽衰败气息。

红叶十分惊讶，看了看卫渊的手。卫渊左手始终紧握，隐隐透出一点削寿的气息。红叶一直以为卫渊左手中就是阳弹杀招，却没想到阳弹是从背后射来，几乎是贴着他后背射入。

红叶回身，就看到立在自己身后的大树此刻正用树枝缠绕着的步枪残暴，枪口还在冒着热气。

红叶一步就到了大树面前，轻飘飘的一拳轰在树身上。这一拳看似软绵无力，实际上极快极重，大树瞬间崩碎，露出了内里一株冰蓝仙树。

冰蓝仙树被一拳之力轰得整个树冠都弯向了一边，树身嘎吱作响，但勉强维持着不断。

红叶吐气开气，大喝一声“断！”，随即拳上竟再度涌出无边巨力！

二次发力下，冰璃神木终于无力抵挡，树身居中而断，整个树冠飞出百丈！

随后冰璃神木就此消失，红叶这才收拳，对卫渊道：“好手段！真真是出乎意料，我这一枪中的不冤。象你这样有实力，又能这么不要脸的人，当真是世上惟一。”

卫渊正苦苦抵挡巫火，连话都说不出来。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红叶伸指一划，面前出现了一面水镜。他看了看自己容貌，就将水镜收起，随后收了巫火。

卫渊总算出了一口长气，死盯着红叶。从开始动手直到现在，他一直是被红叶压着打，根本没有还手余地。还好靠着预先布置，成功阴到了红叶，将阳弹送入他的身体。

红叶看看已经遍布老人斑的双手，道：“原来这就是衰老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还好，还剩下十几年的阳寿，最后还能做点小事，不至于留下太多遗憾。”

卫渊忽然道：“你是故意挨这一枪的？”

红叶笑了笑，道：“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但没想到你比我预估的还要阴险，这一枪我怎么都逃不开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演戏了。”

“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值得吗？你都有几万个血裔了。”这是卫渊一直以来的疑问。

红叶伸指一弹，似乎弹碎了一个水泡，然后在某些地方有某些变化发生，但卫渊此时并不知道是什么变化，只知这一下玄奥之极，就是仙人手段似也不过如此。

做完这些，红叶方道：“不挨这一枪，我根本无法活着回到雨之国。委托你办这件事的那些家伙是绝不会让我完好无损的离开青冥的。从你二次返回，抓走了她和小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现在的结局还算不错，我还有点时间做自己的事。那些家伙也不会再来打扰我，呵呵，像我这样的巫，又是寿元将尽，谁也不会愿意来惹我的。好了，我时间不多，该走了。”

卫渊问：“为什么？”

“为什么……”红叶似是回忆起了许久之前的往事，出神片刻，方道：“最初的原因，也是我和龙哲决战的起因，是我……不想成为天巫。”

卫渊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他想要继续追问，红叶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想要知道更多的话，以后你自己寻找答案吧。”

“你的女人和孩子呢？不带走吗？”

红叶摆了摆手：“就让她们在人族这里生活吧！”

红叶不再多说，负着双手，缓慢向界域外走去。他向西而行，迎着夕阳，如血的残阳将他有些凌乱的白发染上了金红。

看着老人的身影渐渐在晚霞余烬中远去，卫渊一时竟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一代天骄，就这样落幕？

此时远远传来红叶的声音，如在耳边响起：“你刚才问我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前来送死，究竟值不值得。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