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对峙

虽然没能全歼清军，还放跑了一些人，但这场杭州之战还是能够算得上是一场大捷，清闽浙总督李率泰毙命，杀敌五千多人，俘虏六千多人，又有一千五百余人反正降明，还缴获布政使司库房内成堆的粮草补给。

但是苏言他们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北边的清军的威胁还像是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高高悬在他们的头顶上，随时都会降下来。

根据锦衣卫提供的情报，清平南将军谭泰已经领满洲正黄旗五千、江南绿营一万五千、山东绿营八千、河南绿营一万，并征发民夫不计，共计三万八千余人，号称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南下，又点水师总兵王璟、副将张恩达从水路南下，意图与陆路齐头并进驰援杭州。

如果说清军三万八千人马都集中在一起，苏言还会觉得棘手，但偏偏清军选择了兵分两路，由谭泰领两万三千余兵马入广德州南下，另一路由两江总督马国柱坐镇，率领一万五千江南绿营从松江府南下，似乎是想要两面夹攻。

面对来势汹汹的清军，苏言在摸清楚清军的分兵情况后便有了主意，他原本还想固守杭州来抵抗来犯清军，但在参考了杭州北边那水网密布的地势后，苏言便决定效仿老奴“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战术，直接率军北上在江南水乡之中正面迎战谭泰兵马。

不过为了防止马国柱偷袭杭州断了自己的退路，苏言让张煌言率领投诚的陈新友部留守杭州府，张名振领鲁王军东进嘉兴府桐乡县，遏制清军西进的道路，又命水师提督黄安出杭州湾迎战清军水师，自己则是在杭州修整两日后，毅然领军北上。

因为接连战斗没有得到修整，苏言麾下兵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战损，此番出征，明军共计16353人，其中神机营4000人（新编入线列步兵、巴尔吉尔步兵各600，哥萨克步兵360）、中军营1785人（新编入印度勇士600）、骁骑营1205人、苏辞部3511人、王翊部5852人，又有12磅步兵炮8门、红夷大炮52门、佛朗机炮86门以及虎蹲炮上百门。

如果算上惩戒营的六千多人，那明军的兵力刚好能和清军不相上下了。

若是从火力来看，苏言麾下的明军火力丝毫不输清军，甚至可能全国的明军都没有一支军队的火力能够和他比拟。

苏言率军北上的消息并没有特意掩盖，因此在他大张旗鼓地离开杭州府后，谭泰很快就得到了相关的军报，对于这个令大清头疼至今的对手，谭泰不敢小看，他于是一边派出信使要求两江总督马国柱向自己靠拢汇合，一边加快行军速度，希望赶在明军之前入驻湖州府，稳固这一座处于义军浪潮中的府城。

三月十一，清军击溃数支自不量力的义军，入驻湖州府，湖州知府得以松了口气，向谭泰细数自己这数日来的担忧，但谭泰并没有耐心听他多言，他命大军将粮草补给囤积在湖州府内，要求湖州知府及一干守将务必提高警惕守住粮草，随即在城中打造大量盾车，希望以此克制明军的火器。

清军这一入驻，就在湖州府待了整整五天时间，苏言也率军在新市镇驻扎了下来，只等清军离开湖州城再继续北上，然而，谭泰没有等到马国柱前来汇合的消息，反而得到了一个来自海上的噩耗。

明军水师提督黄安于杭州湾大金山岛周边海域大破清军水师总兵王璟，击沉清军战船数艘，总兵王璟、副将张恩达先后于激战中毙命，清军江南水师全军覆没！

不仅如此，马国柱派出的信使也向谭泰称，因为明军占领桐乡县，所部无法绕过该县继续西进，若是绕城而走，极有可能被明军前后包夹，因此马国柱出于谨慎起见，只能被挡在桐乡县外。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勉强能够称作好消息的消息，从杭州城突围出来的陈泰率军与马国柱汇合，让马国柱部的兵力又增加了几千——即便这只是军心涣散的溃军。

得到马国柱消息后的第三天，湖州清军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在谭泰的率领下出城南下，朝着桐乡县的方向开去。

眼见清军出动，苏言当即下令拆除营地，北上迎击清军，新市刚好在湖州与桐乡县之间，因此明军很快就到了清军的必经之路上摆开阵势，谭泰从斥候口中得知明军就在他们面前后，就知道今天这场战斗是无法避免了。

然而在清军抵达预定的战场后，看着此处的地势，谭泰的脸色微变，此处的地势对于清军来说实在是太劣势了，此地水网密布，完全不利于清军的骑兵机动，两边也都是水田，盾车向前推出数十米就会陷入松软的土壤里。

“该死的明人，真会选地方。”谭泰忍不住咒骂道。

“将军，末将认为，此战还是不打为好，此处战场完全不利于我军，若是执意要打，恐会战败啊！”河南总兵陈永福抱拳说道。

谭泰点了点头，认同道：“的确如此，只是若是就这样撤退了，明军极有可能调头驰援桐乡县，那两江总督马大人不就危险了？”

说完，他顿了顿，没等陈永福开口，心里就有了主意，下令道：“今日不便作战，吹响撤退号角， 全军后撤十里！”

“将军有令，全军后撤十里！”

“后撤十里！后撤十里！”

对面，苏言眼睁睁看着清军军阵按照撤退号角缓步后撤，他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道：“这谭泰好是谨慎，知道此地作为战场不利于他，只可惜了这处好战场。”

“确实，如若清军在此处与我军交战，其骁骑盾车将无法使上用场。”王翊点了点头，他随后话锋一转，问道：“督师，既然清军后撤，那我军是否要去驰援桐乡县，解定西侯之围？”

“不可。”苏言摆了摆手，看着逐渐后撤的清军军阵和一些陷入水坑被抛弃的盾车，道：“如若我是谭泰，我不会直接退回湖州府，我只会后撤数里，等明军有所动作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去向。

若是明军如你所说驰援桐乡县，我就会追上来与那两江总督马国柱联手夹击明军，若是明军南撤，那我就会按照原计划前去桐乡县，与马国柱一同歼灭桐乡县内的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