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我们只为自己赢

最终，全场比分停留在了52:75，烟城一中以23分分差，不敌建安十六中，第二轮淘汰出局。

在比赛结束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全场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掌声欢呼声，有人在喊王昱的名字，也有人在喊“烟城一中好样的”！

比赛结束，李仲通率先拥抱了场上站在自己身边，还在与自己争抢位置的洪志功，紧接着，张立坤也抱住了纠缠了他一整场让他无比难受的马明。

达蒙用手拍了拍仍然拦腰抱着他不撒手的刘林，示意他比赛结束了，不用拼命了。

王雷将手中还未传出去的篮球递给了身边的周彭帅，而王昱则冲着郑彦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场上的十个人，没有一个人提前迎接比赛的结束，哪怕分差有23分之多。他们都全情投入到了比赛之中，将比分抛到了脑后。

直到裁判吹了三声终场哨，才叫停了奔跑抢位的十名球员，所有人方才如梦初醒。

周彭帅抱着手里的篮球，低着头一动不动。

王雷看到篮球上越来越多的、一滴一滴的、区别于灰棕色的篮球本色，他张开双手给了周彭帅一个拥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选择了沉默。

郑彦波不自觉地握住了王昱的手，两人掌心相握，王昱能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感受到从王昱手里传来的相同力量时，郑彦波才抬起头看向了眼前这位让他破灭，让他感到绝望的对手。

“你……”郑彦波开口后，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想问什么。

王昱看着欲言又止的郑彦波，另一只手拍了拍郑彦波的手背，语调充满了欣赏地说道：“郑彦波，我第一次碰到比我能跑的球员，我会记住你的！”

王昱看见了郑彦波眼里流转着的波光，赶紧松开了手：“诶诶，你可别哭啊！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被戳穿了的郑彦波听了王昱的话，赶紧拽起自己的球服下摆抹了一把脸，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谁哭了！这是汗！”

场外的欢呼声久久不息，随着球员退场，场边围着的人群才逐渐散去。

场上的球员两两一组走下球场，一同来到了烟城一中的球员区——王立中在哨声响起时，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向夏华山伸出了手。

一白一黑两双手握在一起，夏华山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我们输了，你们真的很强。”

“你们也很强！”王立中十分郑重地说道，“辛苦了。”

听到王立中吐出这三个字的夏华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委屈，眼瞅着眼泪要决堤，却看着球员们都低着头走下了场。

夏华山赶紧抹掉了眼泪，强忍下抽噎，脸上挂上了大大的笑容，大力地为自己的队员们鼓着掌，王立中也不遗余力地拍起了手。

“干得漂亮臭小子们！”夏华山挨个拍了拍五名队员的头，大声地表扬着他们。

“这是我们从市赛开始到现在输的第一场球！但是我对你们的表现很满意！男子汉就是要有挑战强敌的勇气！你们拼到了最后一秒，我很满意！你们自己满意不？！”夏华山大声地问道，爽朗的声音里带了些许笑意。

“满……满意！呜……呜呜……”

孩子们嘴上大声喊着满意，可呜咽声却抑制不住地也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建安十六中的队员们自发的围在了烟城一中的替补席外围，较为高大的身板挡住了很多关注的视线。

“哈哈！要哭赶紧哭！咱们还得跟进回去收拾行李呢！”夏华山眼角留着眼泪，但声音里全是笑，他不想让自己的队员们沉浸在失败的悲伤中，于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今天就要走吗？”一旁的王立中问道——他是真的想和这位夏教练好好聊聊，他刚刚特意看了参赛名单，记住了他的名字，夏华山。

夏华山听到王立中的问题，他呼噜了一把脸，重新挂上笑容回答道：“嗯，今天就回！排位赛不打了，我们回去加紧训练，明年争取进八强！”

他没有把实话说出来，学校筹集的经费有限，接下来的比赛，其实也没有打的必要，不如带着学生出去逛逛省会，然后尽早回家。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所以烟城一中的孩子们也都听见了，一颗颗脑袋一个个抬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教练。

“看啥？输球了就再也不打球了？回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的抹眼泪儿！有能耐就回去刻苦地练习！咱们明年再赢回来！”

说着，夏教练又逐个拍了一下五名队员的脑瓜顶：“你们也看到了，像王昱同学这么厉害的同龄球员也是有的！咱回去也要努力突破自己的极限！好好练跑练跳！是不是？！古话说见贤思齐，可没说见贤思退出！”

夏老师的话逐渐地逗笑了自己的队员，也让王昱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每句话都说地简单、直白，但这些话也同样印在了建安十六中的球员心里。

临走前，郑彦波和周彭帅看向王昱，眼神闪烁，好像有话要说，当王昱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王雷看到了这一幕，伸手打上了王昱的肩膀。

“你说你，没事儿干嘛发了疯似的非要扣篮？上篮不是更轻松？看，把人信念打碎了。”

“去你的！”王昱咬了咬牙，才又吐出一句，“不破不立。”

“啧啧啧，冷血球王哟~~~咱可比不了~~~~”

王昱听多了王雷的“风凉话”，压根儿没把这当回事儿，歪着眼睛瞥了王雷一眼，自己则转身要去拿自己的球包。

新球包是昨天休赛日尉迟希然拿给他的，球包的拉锁内测绣了一个“昱”字，拉开拉锁就能看到，明显又隐避，藏蓝色与橘色的配色，他很喜欢。

刚转身，却被王雷拉住了：“我们要替他们赢到最后。”

王昱听完，重新转过身来看向烟城一中消失的方向，眼神里的深邃与这张娃娃脸有些不搭：“不，我们只为自己赢。他们如果想赢，以后自然会靠自己赢回来。”

此时的王昱脑海里闪回了几个前世的画面——他仿佛看到了二师兄一边给他拿甘蔗吃，一边哄他，他仿佛又听见了大师兄严肃地训斥二师兄说着：“你莫要哄骗他！比试输了就要靠自己赢回来，没人能替他赢！”

一时出神地他被王雷一把锁住了脖子！

“说你冷血球王你还装上了是吧？！今天我要是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我看你是要起飞啊！”

王昱也从刚刚的深沉秒变逞强嘴硬少年：“臭老雷！老子给你脸了！赶紧趁老子不跟你计较你给老子松开！”

“哎呦喂可吓死我了！”王雷夸张地把王昱后背着地撂在地上，“你是不是又要说自己是武僧转世啊？！来来，有本事现在就给我招呼两下让我长长见识！”

“啊啊啊！你放开我！”

看着在地上宁可打滚儿也不求饶的王昱，刚回来的尉迟希然全然当做没看见，转身又走开了。而一旁又一次见证了雷昱二人没什么新意的“制伏与挑衅”戏码的达蒙，则淡定的拉开了王雷锁住王昱的胳膊，然后搀起了王昱。

“要不，你给他来两招让他开开眼，我都看不下去了，太假了。”达蒙认真地看向王昱，后者则被他的话惊到瞪大了眼。

站在二人中间的王雷则满不理会，拍了拍达蒙的肩膀，轻佻地说道：“飞哥，也就你信他的鬼话，他就是个嘴强王者！”

王昱……

达蒙……

两人心里同时闪过同一个念头：你最好永远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