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8.牧尘

人性中隐藏着妥协的艺术。

北冥龙鲲如此。

圣灵院亦如此。

五大灵院虽然强大，但五大灵院的强大只是建立在人脉关系的基础上，而这种脆弱的人脉关系注定了五大灵院不可能找陆渊要所谓的说法，也决定了北苍灵院和北冥龙鲲会为陆渊破例，更何况，前些年，圣灵院刚死了一位至尊境的院长，这个世界上虽然存在敢向陆渊和无尽火域讨要说法的人，但显然不是五大灵院，因此，当年陆渊这只蝴蝶扇动翅膀所掀起的风暴，今日，才有幸再度卷土归来！

“嗡……”

“嗡……”

“嗡……”

古老的接引阵和传送阵开启。

其中一部分是接引阵。

还有一部分是传送阵。

两者的区别在于，传送阵是面对所有考生的，而接引阵只面对北苍灵院下属分学院的种子学员，举例说明：陆渊、清衍静、洛璃等等，只能坐传送阵降临北苍界，因为他们和很多人一样，都不是北苍灵院下属分学院的种子学院，没有接引石碑，而像牧尘和墨岭这种从北苍灵院下属分学院晋级上来的种子学员，则可以使用接引石碑，受到北苍灵院更多的关注，也能得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待遇。

规则，只是底线。

不代表不可以钻空子。

某些传送阵的位置相当刁钻，但所有接引阵的位置都相对良好，具体一点，某些乘坐北苍灵院提供的传送阵，进入北苍界，参加考核的考生，往往一降临，就会发现自己和其他的倒霉蛋被传送到了雪山、大海、沙漠等极端环境里，虽然这种倒霉蛋的数量不多，但确实有，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就是北苍灵院给所有接引阵留下的隐形福利待遇之一。

虽然不能保送。

但可以极大程度降低淘汰率。

甚至说，某些接引阵就设在最终通过考核的大门旁边，虽然不至于设的太近，但也不会太远。

可惜的是，五大灵院确实是大千世界最大的学院！

大千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

成全一位天至尊的，往往是亿万普普通通的修炼者，虽然对于天至尊来讲，五大灵院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那些亿万普普通通的修炼者来讲，尤其是对于符合五大灵院招生规则的修炼者来讲，五大灵院确实是最适合他们提升自我的平台，这一点，哪怕是天至尊，对比天下的宗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原因非常简单：五大灵院的平台都是绝对开放的。

一个宗门会把镇宗绝学传给每个宗门弟子修炼吗？

不会！

但在学院里，只要你有学分，你随时都可以兑换到那些宗门弟子接触不到的功法和灵诀，虽然上限比较低，只局限于至尊境和地至尊，而且，仅有的几本能达到地至尊的功法和灵诀也不一定能适合每个人，兑换价格还昂贵的不可思议，但是，对于那些起步很低的修炼者来讲，这就是他们目前唯一的上升渠道！

除此之外，重点在于公平！

当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但学院的公平绝对是大千世界所有势力里最有震慑力度的公平，举例说明，在宗门里，虽然天赋很重要，但人际关系更重要，宗主的儿子天生就凌驾于所有长老儿子的头上，而长老的儿子天生就凌驾于所有没有宗门背景的弟子头上，虽然大多数宗门都有内门和外门的区分，但对于一个长老的儿子来讲，只要他爹愿意帮他，哪怕他是外门弟子，也一样能让一个只有天赋而没有情商的内门弟子滚出宗门，除非这个内门弟子也有一位宗门长老做靠山，因此，说到底，宗门里的公平永远都是几座靠山在斗法，有天赋也没用，人家不跟你玩天赋，从来都是降维打击，除非你叛门而出。

而学院里的公平，最多是某个学长或学姐看你不顺眼，找你的茬，不存在降维打击的可能性。

你可以躲着。

甚至可以闭门不出。

大不了我不要学分。

等我发育到一定地步再出去。

敢强闯我闭关用的洞府？

那就已经可以恭喜这位勇士了，因为他很快就会受到学院的处罚，受到所有学员的唾骂，哪怕这个人是学院的老师和院长，也改变不了自己即将面临的下场，因为他们一但想改变，就是在砸所有人的饭碗，甚至是在砸他们自己的饭碗，所以，永远不用担心包庇问题。

这就是五大灵院人多的原因。

甚至有一些家族出身的子弟，也一样会加入五大灵院，毕竟，宗门看背景，家族看身份，庶子的资源待遇就是不如嫡子好，这是所有家族的铁律，嫡长子和庶长子，嫡子和庶子，还有一些私生子，如果说，在宗门里，只要你情商够高、天赋够好、运气足够就可以爬起来，那么，在家族里，不管你的情商有多高、天赋有多好、运气是否可以次次时来运转，只要你的身份不合格，你就只能靠边站。

至于家产……

对于一个空有天赋和雄心壮志却没有身份背景的家族子弟来说，他真的在意那两间破商铺吗？

还不如利用手头的资源进入五大灵院搏一个未来！

屈服于命运的永远不会是年轻人！

用一句更形象点的话来形容：我比他们差在哪了？

所以，哪怕北苍界有上百座传送阵和接引阵，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北苍界，事实上一共存在四个北苍界，相当于四个中州亦或是三分之一斗气大陆的大小，而北苍灵院还经历过圣灵院、万凰灵院、荒灵院、青天灵院等学院的分流，大部分学员都选择报考了这几座综合实力最强的学员，选择报考北苍灵院的学员终究还是少数，但是，在牧尘所在的这座接引阵上，还是瞬间出现了上百号人，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显然不止一百几十个人，虽然目测没达到五六百，但起码也有三四百。

“牧哥，唐姐。”

“这里就是北苍灵院的考场吗？”

“好多人啊！”

“看上去也好大啊！”

在牧尘身后，是跟着牧尘一同选择北苍灵院的墨岭，而在墨岭的另一侧，是北灵境九域之中的唐家大小姐唐芊儿，跟牧尘的关系很不错。

刚刚这几句话，正是墨岭问的。

此时此刻，他正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虽然看上去有些小家子气，不像是一个男人，但这也是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这平台之上的每一道人影，最差的，都是灵轮境初期的实力，其中不少人都让他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压迫。

他虽然不是最弱小的。

但已经被划分到了最弱小的行列里。

拳头不硬，腰杆子自然不直。

不过，相对来说，实力比较强的牧尘和唐芊儿就自然多了，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周围的同龄人。

牧尘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看向身旁的唐芊儿。

目光有些担忧，当然，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愧疚：“芊儿姐，没想到你还是为我委屈了自己……”

“说什么傻话呢？”

“五大灵院对你唐姐来说都差不多。”

“你不嫌弃我抱你大腿就行。”

唐芊儿拍拍牧尘的肩膀，当然，也没忘了瑟瑟发抖中的墨岭，把墨岭拽了过来，补充道：“咱们三个都是从北灵域来的，算是一伙的，不管接下来考核是什么，咱们都要互帮互助。”

“没问题！”

牧尘答应的干脆利落。

毕竟，虽然唐芊儿不说，但他心里却是心知肚明。

虽然唐芊儿确实有抱大腿的因素。

作为当年闯过灵路的存在。

他和姬玄、洛璃等人都是王级评定。

但唐芊儿之所以选择北苍灵院，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为了他，不然，唐芊儿的理想目标本应该是万凰灵院的，属于临时改志愿了。

不说，不等于忽视。

就算唐芊儿不说。

他也打算说一下这个问题。

不过，想到王级评定了，牧尘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在灵路上见到过的洛璃、姬玄和陆渊等人。

这些年，他拜托父亲找了不少资料。

甚至托父亲收集了不少情报。

毕竟，红尘丝是直接进入他身体的。

他不至于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但是，也仅仅收集到了一些涉及到红尘丝的边角料，比如说，红尘丝疑似和无尽火域有关，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粘上就等同于必死。

所以，虽然不清楚当年那个把红尘丝扔进他身体里的陌生人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无尽火域这种大千世界顶级势力中的人，但考虑到洛璃报考了北苍灵院，当初离开灵路时他刻意打听到的，所以，作为同样被种下红尘丝的人，还是让自己一眼就喜欢上的白月光，虽然洛璃似乎不喜欢自己，和自己一共就说了两句话，但他依然还是凭着这些来了北苍灵院。

一方面，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小命。

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

更何况，根据九幽的说法，红尘丝绝对是大千世界最顶级的力量之一，这也是九幽被迫和他建立血脉纽带的原因，用九幽的话说，但凡她知道自己想要夺舍的人体内有这种东西，就算把她打死，她都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所以，为了避免被红尘丝缠上。

九幽才只能被迫成为自己人。

要不然，红尘丝会本能的驱逐外人。

而且，驱逐的方法相当残忍。

甚至都不屑于镇压，而是直接抹杀。

因此，牧尘一点也不害怕，安危着瑟瑟发抖的墨岭：“虽然这里的人很厉害，但也没什么好怕的，如果你失去了勇气，还如何与人竞争？”

“嗯。”

望着眼前的牧尘，墨岭胆怯的心态也是安稳了不少，虽然怕还是要怕的，毕竟实力上的差距不是一句话就能抹除的，但战胜恐惧也是迟早的一关，更何况，据他所知，他身旁的这位牧尘，可是曾经斩杀了融天境强者的变态人物，虽说他对于北苍灵院这一届的学员平均质量没有明确的了解，他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北苍灵院不可能只招几百人或几千人，少说也是几万人，但他并不认为会有多少学员可以超越牧尘。

当然。

以上只是墨岭盲目的自信。

但凡他了解过二十年前那一届考试……

但凡他了解过十二年前那一届考试……

但凡他了解过三年前的那一届考试……

他就不会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种话了。

杀了一个融天境，很骄傲？

杀了一个融天境，很强？

二十年前那一届，陆渊和清衍静联手杀的那一届考生哀嚎连连，如果不是清衍静后期毕业走了，待了一年不到，让北苍灵院的老生们松了口气，这种哀嚎甚至有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十二年前，灵溪布了一个阵。

虽然没杀的那一届考生哀嚎连连，但也是淘汰了大量考生，而且，那一届一共出现了十二位没入学就是融天境的考生，其中八位都跟灵溪分在了同一个考场，被灵溪困在阵法里动弹不得，灵溪越打越强，因为她的滚雪球战术不讲武德，往往打着打着，自己手里的人一多，动用灵阵，就能聚众人之力发起攻击。

总而言之。

那一届，融天境强者就是鱼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鱼肉。

三年前，是沈苍生、李玄通、苏萱、鹤妖那一届。

猛的无需多言。

强度堪比灵溪那一届。

仅次于陆渊和清衍静时期。

牧尘这个战绩，真的不算什么。

当然。

墨岭肯定不知道。

不知不觉中，随着三人交谈，平台上的人越来越多，目测差不多有上千人，但大多都没有交谈，只有少数的一部分人，簇拥在一起，而且，看样子应该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熟人。

像牧尘三人这种小团体。

放眼望去，比比皆是。

甚至都不能算是团体。

因为再小的团体也有十多个人。

发现短时间内没有光芒闪烁后，牧尘这才有功夫彻底观察一下周围，旋即，就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声，因为在他的感知里，这里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达到了灵轮境，由于人多，其中，甚至还有着不下六人达到了灵轮境后期。

重点是，眼下出现的这些人，还只是进入北苍灵院之中的一小撮，由此可见，北苍灵院的竞争究竟有着多么的恐怖，北灵院那种名额争夺战，与这种竞争比起来，确实毫无可比性。

也就在牧尘思考的时候。

接引阵中央的石碑忽然大放光芒。

“咚！”

好像战鼓被敲响。

投影展开，太苍出现。

揭开了接下来注定惨烈的竞争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