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白棠回过头，眼角的泪光已无踪迹，她对他板着脸：“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无需向你汇报。”

唐远骁吃了瘪，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眉梢，点头：“好，你自个儿决定。”

白棠觉得唐远骁的态度挺奇怪，来这儿之前白棠心里都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以为唐远骁肯定会刁难她，没想到两人之间的谈话居然这么风平浪静，而且她还得到了芽芽身世的意外收获。

但白棠心里还是惧怕这个人，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急匆匆离开办公室，他没有阻拦。

然而刚出门口，就正面撞见从电梯出来的那个人。

芽芽回了幼儿园，陆连衡那边自然会在第一时间知道。随之，白棠回来的消息，也一并传入他耳中。

陆连衡是专门找过来的，他想过很多种跟白棠见面的方式，都是难以想象的艰难。

他做好了跟唐远骁谈判的准备，却没料到，转眼间两人就这么相遇了。

毫无阻拦，也轻而易举，甚至都没准备好，以致一时语塞，他只管盯着她看。

数月不见，如同相隔多年。

白棠比以前清瘦许多，浑身病态的憔悴，连手指尖都是发白的。她站在那儿，像风一吹就会倒下摇摇欲坠，陆连衡下意识大步上前去，张手去搂她单薄的身体。

随着他的靠近，白棠回过神往后退步，跟他拉开距离，脸色无比疏冷。

陆连衡看到她这样的反应，目光扫了眼办公室方向。当看到一脸挑衅的唐远骁抱着双臂靠在门框那儿时，他所有情绪都在瞬间压抑下来。

他收回目光，牢牢拽住白棠的手腕，任由她挣扎反抗，将她硬拉进电梯间。

门一关上，他就将她逼到角落，高大的黑影笼罩在她小小的身形，周身都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棠在他面前微昂着头颅，眼神则垂在一侧，半分不看他。

两人就这么闷声不语，一直到地下车库。

陆连衡再次捉住她的手，把她推到自己后座，落锁。

白棠不停扳着按钮，她坐的这个位置设置了儿童锁，自己没法打开。弄了一会儿后，她放弃了，背对陆连衡坐在那儿，幽沉的目光死死盯着窗外。

陆连衡紧抿着唇看她，过一会儿后，他试图把她转过来，面对她。

可刚碰到她的胳膊，她反应就很大，十分抗拒与他接触。

但白棠的这点儿力气在陆连衡面前，就跟小猫儿抓痒似的，陆连衡扣住她两只手臂，态度强硬地把人扭过来。霎那间，他看到她一脸憋屈的样子，还有微微通红的眼眶，冷硬的心顿时软下来。

“舍得回来了？”

他伸手去抚她的脸，在手指触碰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僵了一下。

这是对一个人排斥的表现。

想起唐远骁刚才看他们的眼神，陆连衡心里不是滋味。他一直认为白棠是被困住了，但其实并不是，对吧。

能大摇大摆从唐远骁办公室走出来，她其实来去自如，不过在避他而已。

很快，白棠就躲开他的触碰，把那份文件扬手甩在他身上。

白棠说：“你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陆连衡手指捏了捏，文件有点厚度。而当他拿出来看到第一页时，后面的就没必要看下去了。

他神情凝重，问了句：“唐远骁给你的？”

白棠说：“你只要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就可以了。”

陆连衡深眸望着她，不答话。

白棠笑了下，讥讽极了：“怎么回答不出来？因为你根本没法否认，是吗？陆连衡，你怎么忍心让我和我的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打算告诉我！”

因为情绪波动，白棠心脏跳的很快，满脑子有种被浆糊闷住的感觉，混混沌沌也没力气。

她感觉不好，转过身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定下来。

此时，她的脸比刚才还要泛白，呼吸也有些紊乱。陆连衡看出她的不适，低声：“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慢慢解释。既然回来了，就跟我回家，好好养病。”

“我不跟你回去！”白棠一口拒绝，很坚决，“我要跟你离婚，我要带芽芽走。”

陆连衡眼神闪了闪，沉声：“这么说，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我们结婚之前说好的，我们……”

“呵。”

陆连衡听到白棠冷笑了一下，后面的话顿住没说下去。

这声笑，带着讽刺，也似乎是在对他嘲笑。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亲人。”白棠弯起唇角，回头望着他，目光比刚才还冷，她告诉他，“我会回家，把一切都弄清楚。我现在甚至在想，我的身世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知道？你是不是又在瞒着我，是不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家就在杨城，就凭你的本事，当初怎么会查不到一点儿线索呢？恐怕，是你在我面前演戏，要用这个威胁我、束缚我，所以才不敢告诉我。”

陆连衡此时分外安静，对于白棠的指控，他没做任何反驳。

白棠内心无比失望，她摇着头：“我现在，不需要依靠你去奢求任何一样东西了。陆连衡，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半点利用价值，我也从没想过要跟你天长地久。”

陆连衡愣了下，心脏也猛地缩紧。

他知道当初，白棠嫁给他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所以在后来的日子，他尽量对她好，满足她一切需求，也顺从她很多决定。他认为，两人是有感情基础的，只要慢慢培养，哪怕是要培养一辈子，他也愿意等，等到老去或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如今，她却说，从没想过要跟他天长地久，是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陆连衡现在的心情难以形容，心口发紧、干涩、刺痛，世界上所有难受的感觉都搅在一起，后来他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那你现在还走不了，我母亲还躺在医院，这件事跟你有关，必须调查清楚的。”

“那是她活该，是她罪有应得！”

白棠用毫无所谓的眼神瞧着他，眼眶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胀得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