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姜扶桑把那个粉色的袋子拿出来，迟疑片刻，打开看了看。

里面装的是一件粉粉嫩嫩的小衣服，给小婴儿穿的，摸着绵软舒适。

一瞬间，所有的呼吸都被夺走，姜扶桑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气血都涌上大脑，她攥着衣服的手不断握紧，知道戎狄的卧室门打开。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戎狄剑眉紧皱着，面上浮现着焦急的神色，看到姜扶桑手里的东西时，眼里闪过几秒刺痛。

气氛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戎狄薄唇紧抿着，走到姜扶桑面前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声线低哑：「我来拿个东西。」

姜扶桑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正在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悲痛和震撼。

怀孕到手术这一个月以来，除了腹痛，她很少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她曾经幻想过以后生下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和画面，可那些毕竟是想象，远没有这件小小的衣服有影响力。

她摸着柔软的布料，突然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穿这件衣服的画面，有几个瞬间，她甚至以为孩子已经平安地生下来了。

可现实又毫不留情地将她拉入深渊。

孩子已经没有了。

满满已经离开人世了。

姜扶桑下意识地摸了下脸上的湿意，抬眸融进戎狄幽深的黑眸。

她很想问问他，既然都已经买了宝宝要穿的衣服，为什么还要让她打掉孩子。

话到了唇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件事情再纠结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戎狄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往卧室走，进门的前一秒，姜扶桑出声：「关于姜离，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戎狄后背猛然挺直，浑身上下都颤了一颤。

他机械地回头，却没有看姜扶桑一眼的勇气。

戎狄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理清头绪，唇角噙着嘲意：「你都知道了？」

姜扶桑没做声。

他已经从她的沉默中得到答案了。

「所以，你不要孩子，是为了报复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戎狄说这句话时，语气裹挟着似有若无的沧桑和疲惫。

姜扶桑突然冷声笑了，甚至都没看戎狄一眼，吐字清晰道：「戎狄，四号中午，你说要出门一趟，是去干什么了？」

戎狄神色凝重。

那个时候，他在和徐姝吃饭。

「我给了我一次机会，也给了你一次机会，可是我们都没抓住。」姜扶桑声音飘渺，哽咽着，「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她顿了顿，扯出一个明媚动人的微笑，「我不会为了你对孩子痛下狠手。」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宫外孕，即便戎狄让她打掉，她也会想办法把孩子生下来。

姜扶桑从抽屉里找到吹风机，没再看戎狄一眼，直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戎狄战了许久，直到双腿都发麻，他笼着一层晦暗的眸子里才恢复几分清明。

刚才姜扶桑说的话，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

不会为了他打掉孩子。

那为什么她会上手术台？

戎狄额头突然密布一层虚汗，薄唇失去了血色。

如果不是她想打掉孩子，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戎狄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给陈起拨了电话，整个过程中，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等陈起接电话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几乎是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戎狄嘶哑开口：「你想想办法，帮我查一下，姜扶桑为什么会做清宫手术。」

另一头的陈起反复看了几遍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才确认现在正和他通话的人确实是戎狄。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他从来没见过戎狄这副模样，原因已经很明了了，他刚才说了，姜扶桑做了清宫手术。

「行，没问题，我找人去查。」陈起先应了下来，又不放心地关心了一句，「戎狄，你没事儿吧？」

「没事。」

要不是他了解戎狄的为人，真要被他骗过去了，这两个字，戎狄是咬着牙说的，没事才怪。

「那什么……虽然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应该过问太多，但是你好歹给点线索啥的，查起来也快一点。」

戎狄给陈起说了姜扶桑手术那天发生的事情，好半天陈起都没有说话。

依着陈起这个情场浪荡公子的性格，应该会玩世不恭地安慰戎狄两句。

「女人都是情感动物，只要动了情就没脑子，到时候你温柔点哄两句就没事了。」

亦或者是「不就闹个小矛盾，送花砸钱说情话，和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这一次，陈起什么都没说。

戎狄自嘲地笑了笑：「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次算是彻底结束了？」

陈起支支吾吾的：「凡事也没有个绝对，万一这件事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说还不如不说，改了口：「我的意思是……只要还没有尘埃落定，就有转圜的余地。」

「你不用安慰我了。」

丢下这句话，戎狄切断了电话，转身走进了卧室。

所有要带走的东西他都已经打包好了。

刚才听到徐放说要个姜扶桑找房子，他慌了。

与其把姜扶桑往徐放眼皮子底下送，不如他从这里搬出去，至少他还能知道姜扶桑住在哪里。

权衡利弊之后，他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他是喜欢放长线钓大鱼的人，现在的铺垫，都是为了以后做准备，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开始不确定了，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做这些的必要。

戎狄捏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泛白，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信息跳了进来。

「戎狄，明天中午有空吗？我要去城西那边见个客户，正好路过蓝海生物，一起吃饭吧。」

戎狄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打了两字回复：「没有。」

信息发过去不到几秒，徐姝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戎狄，你现在忙么？」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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