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英雄之路

洛兰希尔解开头上的兜帽，露出原本的面容，发丝也由金色变为银雪的颜色，在屋内仅有的两根蜡烛映照下，显得有几分朦胧和美丽。

看着这位依然美丽的大小姐，巴德也应声坐下，相比过去的自卑和胆怯，如今的他要是要镇定和坦然许多。

这位曾经矮小懦弱的少年，不知不觉中已经长高了很多，其身高反而超过了洛兰希尔，身体也格外强壮，那粗壮分明的肌肉大概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吧。

“你长高了很多呢。”洛兰希尔看着大变样的巴德，语气中有着些许感慨。

“是的。”回想自己一路旅行，穿过长长的路程，跨越大半个国家，终于在这个小村落中找到格雷特的家人，巴德也是经历成长很多。

心智不再和从前那般狭隘和幼稚，少了一些自卑，多了一些坦然。

“这个世界有很多肮脏和卑鄙的人，但是也有一些淳朴和善良的人。”巴德说着自己的感悟。

“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去战斗，去搏杀，但他们依然值得我去守护，我想为这片山野出一份力量。”

“格雷特曾经说，他想做一个英雄。”

“如今的我虽然还不够强大，但是，我会努力向这个方向走去，成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守护那些我爱的人。或许会受伤，会遭遇失败，也会失去生命，但如今的我已经不再畏惧。”

“我不明白太多复杂的道理，也不知道什么是正义和正确，但看着那些人安稳的生活，我会感到一种平静和满足。”

曾经向往着新奇万千的外界，渴慕着那辉煌精彩的冒险，在乡间酒馆外听着诗人歌唱的少年，如今已缓缓成长，在外界穿行走过一段时间后，他已了然自己生命的意义，这就是他深埋心底的梦想。

灯火摇曳的小屋内，巴德说着他心中的信念，经历霍普兰尔之乱，跨越千山万水后，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

“巴德是个温柔的人呢。”洛兰希尔如此说着，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不过，一味的保护也不行，这会让他们过于依赖你，而变得弱小起来。”

“你要做的，不是一个无微不至的保护者，而是引领众人的雄狮，让他们获得和你同样的胆量和实力。”

“尼德郡的山野何其宽广，像这样的村庄不知有多少，你很难全都顾忌到，而即便是你，也有需要休息的时候。”

洛兰希尔说着自己的想法，而对面这位青年也缓缓抬起头。

“您说吧，蕾西小姐，是您给予了我一切，如果有什么需求我都可以做到。”

“虽然我给予了些许帮助，但我并不想以此为要挟你做事情，那并不是我想看见的。”

“我只是给一个提议，或者说可以拒绝的邀请。”洛兰希尔斟酌着语言。

“我希望你能成为一支骑士团的首领，训练和领导他们，守卫这片土地。”少女灼灼的目光在蜡烛的映照下，格外明亮。

在考察完尼德郡的情况后，她越发觉得当地需要一支守护的力量，不仅是从山野的魔兽中保护这片土地，也是作为当地边军守卫这个国家的边疆。

而这样的军团也最好是从当地训练和武装，这样会更加熟悉当地，且不会引发一些地域不和的冲突，同时守卫家乡时，他们的意志也会格外坚定。

如今克兰西亚刚刚成立不久，很难抽调充足的力量支援各个偏远的地区，如此一来，让当地人民自发强大起来，就成了更好的选择。

当然，也不必担心其脱离中央的指挥，随着交通的越发完善，和人才培育系统的建设，这个国家的凝聚力只会越来越强。

“我并不是很聪明，有时也转不过弯，让我当领头者是不是不太好.....”尽管心中的障碍已逐渐散去，但面对陌生的领域，他还是有些犹豫。

“不会呀，格雷特当年也比你现在小吧，毫无超凡实力的他都能组织好那么多人，相信你一定也可以的。”

“可是....”巴德还是有些踌躇。

洛兰希尔打断了这位青年，直接说道。

“巴德，你不要过分高估那些坐在高位的人，被那明晃晃的宝座所震慑，每个人都是一步步学习和成长起来的，大树在高大之前也只是毫不起眼的脆弱幼苗。”

“从来没有什么高贵的血统和不可替代的天赋，或许他们中有的是比你聪明，但作为作为一个领导者，更重要的是那种感染众人的信念和意志。”

“你可以不是思虑一切的大脑，但必须是队伍的脊梁，如此一来，才能真正打造出一支坚不可摧的钢铁之军。”

烛火燃烧的小屋内，逐渐安静下来，巴德看着那粗糙的桌面，深棕色的纤维紧密排列，偶尔还有些许毛刺突出。

木头是常见和脆弱的东西，远不如石头坚硬，但即便是这样的东西，只要其中一根纤维翘起，就能扎入毫无防备的肉中，带起一丝鲜血。

蜡烛随着燃烧，蜡油变少，高度越来越低，其映照的范围也越来越少，从桌面年轮的外围向中间收缩。

不知为何，巴德突然想起那个遥远的午后，格雷特带着他前往尼索斯家前抗议。

『那这样你不就危险了吗？』

『哈哈，我自有办法。这些事总有人来做不是吗？』

『唉，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心理，总想着别人来替他们出头，自己不受伤就可以了。』

『我们都想着趋利避害，不断顺从，不敢抵抗，就这样，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直到把所有都让出来。』

『个体孤独而又弱小，但倘若他们联合在一起，相互信任，相互温暖，就会获得莫大的勇气。』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句话简单而朴素，但却让我无比心安，亦或许这就是团结的力量吧。』

...

许久之后，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底部，其烛光映照的地方也收缩到中央，那是树心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树木成长中最初那几年留下的年轮，纤维紧密的排列，坚硬无比。

巴德缓缓抬头，黝黑的面容在烛光下拉出明暗摇曳的阴影。

“我答应您的邀请，希望自己能成为克兰西亚的的一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