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高估

“抱歉抱歉，少年，吓到你了。”

大号马车上，鬼谷子和盖聂也坐了上来。

至于和鬼谷子的切磋，不分胜负，因为谁也用不出真功夫，鬼谷子的真功夫是鬼谷纵横剑术，嬴泽的是雷法，要是来真的，针锋相对，很容易出意外。

再加上嬴泽只是想试试他大宗师内力催发的龙象般若功有多强，没打算测试雷法，毕竟他这东西很危险，不适合切磋。

“无碍，倒是盖聂失礼了。”年少的盖聂拘谨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怕嬴泽，那股杀意太恐怖了，他是直接被吓晕的。

“确实，对他也是一次磨炼了。”鬼谷子也没什么意见，毕竟面对嬴泽身上那种顶尖的杀意，还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种机缘，磨炼心性的机缘。

要知道这世上不存在比刚刚嬴泽爆发出来的那股还强的杀气，面对过这种东西，对盖聂以后的修行还是很有好处的。

一旁的嬴政一言不发，静静地观察着这眼前的老人，一个虽然从未涉足七国朝堂，却早已名满天下的纵横家当代鬼谷子。

而鬼谷子也在观察着嬴政，这个秦国的新王，一个能够得到嬴泽支持的新王，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呢？

“看你们俩这么投缘，要不接下来，就别走了吧？”嬴泽默默按住拘谨的盖聂，面带微笑的看向鬼谷子。

他确实很早就在打这老头的主意了，这次联军战事，号称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鬼谷子，肯定会来凑热闹。

毕竟是决定了接下来诸国走向的关键战事。

“……”鬼谷子眼角微抽，他只是一瞬间便明白了嬴泽的打算，这是要他充当这个秦王的护卫啊。

还按住他徒弟，这让他想跑都没办法。

果然，当年就鬼精鬼精的嬴泽，长大了以后越发无耻了。

“既来之，则安之，你说对吧？”嬴泽按住了盖聂的脑袋，一顿揉。

“真不知道你想表达的是哪个意思……”鬼谷子面露无奈，当年他可是听嬴泽“解释”过这既来之，则安之是什么意思的，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话。

“那肯定是好的意思嘛。”嬴泽一身正气，他可没打算和鬼谷子来硬的，这老头当年可是能和他外公五五开的变态，正牌大宗师认真的战斗，他是见过的。

反正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当年他们那么夸张的破坏力，用雷法都做不到，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鬼谷子肯定比当年还强，他不想玩火。

老实说，以后盖聂和卫庄这俩人只知道拿剑砍人，这老头有很大责任，因为鬼谷派是从他开始，深藏于深山之中研究剑法学问，没有参与到各国朝堂，盖聂和卫庄，属于有样学样。

只不过那俩货对于纵横派最关键的谋略，兵法，诡辩，治国，这些最关键的东西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只点了武力值。

以至于纵横派只剩下一些外门弟子出现在朝堂上，盖聂这种得到鬼谷派真传的反而去浪迹江湖了，论本末倒置的本事，他们俩和燕丹有的一拼。

这老头虽说不务正业，但人家的谋略是点满的，武学剑术是副业，哪像他那两个徒弟？

把主业玩成副业……

……

函谷关距离咸阳足足有八百里远，嬴泽的三千营虽说都是精英，但也不会把全部的精力都耗费在赶路上，再加上这是一支重甲骑兵，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抵达函谷关。

事实上，他们已经从咸阳出发快两天了，按现在的速度，至少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抵达函谷关。至于在路上遇到这对师徒，也是嬴泽故意的，他还特地改了行军路线，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

随着天色渐暗，三千营也终于停下了行军，开始安营扎寨。

火堆旁，嬴泽与鬼谷子正在叙旧，他们俩已经十余年没见了，至于嬴政和盖聂，他们俩年纪相当，似乎很聊得来。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何会放弃秦王的位置？”这话，鬼谷子只是出于简单的好奇心。

“这需要理由吗？”嬴泽反问道。

“要知道，若是你坐上了秦王的位置，现在的秦国，只会更加强盛。”鬼谷子没有在恭维，这是事实。

嬴泽有着远超他的兄长庄襄王的才能，还有超越了时代的战略眼光，若是他继承了秦王位，秦国便不会轻易开启战争。

而等到嬴泽有意发动统一战争的时候，山东六国，绝对挡不住他。

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对手，这是嬴泽一贯的风格，他不会在战略上去冒险，只有当他能快速解决战斗的时候，他才会主动出击，而不是像秦国历代先王，以逐步蚕食的方法攻伐诸国。

而这一统天下，需要的便是这种速度，一战定乾坤，而不是磕磕绊绊。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有时候过于高估我了。”嬴泽摇摇头，

“我确实比嬴子楚强，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太多，甚至如果我当初选择了那个位置，秦国现在说不定还在换血，自顾不暇……”

“你知道的，我的方式太过于激进，很容易出意外，但是一旦我有了那个权力，有些事情，我就一定会去做，没人能拦得住我，可是……”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不想把我大把的时间，甚至是这辈子灌注在这些让我烦心的事情上，所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业，我顶多在旁边做个辅助。”

鬼谷子愣了愣，他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嬴泽，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决策者。

又或是，从来没有人把嬴泽当成一个正常的孩子来看待，从他七岁初露锋芒，就没有停止过奔跑……

“暴力是最快的进取方式，但是一旦习惯了这种方式，就会诞生另一种弊端，就像秦国的军功制，现在它让秦军拥有了傲视七国的战斗力，但是未来呢？”嬴泽深深叹气，

“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现在这些制度所具备的弊端在未来都会逐渐显现出来，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打仗灭国不难，要是我真的想要那所谓的灭国之功……”

“现在我就可以悄悄绕过联军，直取新郑，先灭韩国，然后趁着魏国后方空虚，顺势强攻大梁，只要我不顾及伤亡，现在我就可以灭掉韩魏，而你也知道，我有那个速度。”

“只要我以屠城作为威胁，韩王很快就会投降，攻下新郑并不难，至于魏都大梁……无非是再淹一次，只是，不划算……”

这样打，真的不划算，先不说打仗的损耗有多大，即便打下来了，破破烂烂的诸国，又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一旦他现在就发动灭国之战，诸国混战势必会提前爆发，当年一个宋国就把齐国弄垮了，现在，秦国虽强，可是仍然顶不住团结起来的诸国。

即便最后能打赢，秦国也至少会消耗过半，费心尽力才统一的国家，结果动荡不安，到处都是潜在的危险，那算哪门子的统一？

他这些年不只是在拉拢军队，也是在“改革”，他已经在过半的秦军中安插了他的人，接下的军制改革，这些人是关键。

他想要将打仗的损耗降到最低，无论是秦国，还是对方，因为打完之后，都是他的！

与其打烂了再拿到手，为什么不想办法，不打烂这东西就把它拿过来呢？

他终究还是不想暴力统一，他想转变一下方式，更快，更和平的方式。

首先，他需要让秦军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因此，火器，需要提前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