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拉面与热狗

把档桉室简单收拾下，尹蕾娜走出教堂，站在大街边上伸手拦下一辆马车，直接前往城南、第一个死者出现的位置。

到地方后才知道那只是个隐秘的小巷子，外面都没什么人经过，里面就更不用说了。

实力不强的超凡者一旦被魔女逼到这里免不了一场死斗，但未来证明了一切，被魔女狩猎的超凡者基本不可能逃出生天。

尹蕾娜在巷子里检视一番，发现墙角那儿还有点早已干涸的血迹，此刻已经变得乌黑一片，或许那位超凡者就是靠在墙角那儿流血死去的。

在全息地图上将这个点打上勾，代表这里她已经去过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个……

从城东一路走过去，除了巷子还有旅馆、饭店、下水道、厕所……发生战斗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规律，但凡是个能走的地方都有可能。

就这样走到城南，第一个循环结束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发现，就像一次环城的旅行，别的没发现，一些店铺倒是熟络了。

“开始第二循环吧……”

她叹息一声，继续跟随桉发地前行。

时间来到中午，第二循环也已经结束了，除了在地图上又打上一圈勾勾外别无所获。

坐在一家小餐馆内，尹蕾娜一边等老板端上她点的拉面，一边看着地图，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从里面抠出点什么好让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可直到拉面上来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让她不由得丧失了点斗志。

“算了，还是先吃饭吧……”

“哎！拉面来啦~~”

老板一声吆喝将尹蕾娜的思绪拉了回来，吃饭的时间应该是一天中神经最放松的时候，她可以在这段时间里专心致志地品尝食物而不去想其他事情。

拉面摆放在面前，热气腾腾升起，带来一股股诱人的味道：豚骨、葱花、胡萝卜丝、洋葱……五颜六色的配料在面上摆放成一圈儿，各自独特的味道通过这个摆放方式均匀地融入汤汁与面条中，既让味道得到又一次升华，也给食客很好的视觉冲击。

虽然她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吸收天地间的能量就够维持全身的消耗，但有时候就是想吃点东西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她刚举起叉子就顿在了原地，皱着眉头看向老板。

老板还是第一次接待有这种气质的客人，被尹蕾娜这么一瞅反而先慌了神，有点结巴道：

“呃……客……客人，怎么了吗？”

“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吃？我可以给您换一碗的。”

尹蕾娜有点轻微的强迫症，上述的那些小配料一块一块区分开来，然后才按照圆形摆放：葱花放一堆，边上胡萝卜丝再放一堆……如此摆下去摆成个圆，可因为配料食材的种类不够，所以这个圆并没有首尾连上。

空出来的那个缺口让尹蕾娜看着很不顺眼。

如果放在以前没钱的时候她哪会纠结这么多？还不是被生活养叼了嘴巴，开始享受起来了？

尹蕾娜也是诚实，将理由直接讲了出来，老板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周围还有别的客人的，万一这位小姐发脾气起来谁脸上的面子都过不去。

“嗨，多大点事呐，”老板大手一挥，从后厨里用大汤勺捞出一个圆润的卤蛋来：“再加个卤蛋把圆接起来可以吧？这个蛋就算我送您的了。”

“彳于。”

卤蛋投入面汤，将最后一个空缺填上，这样看上去才顺眼了不少。

尹蕾娜再次提起叉子，当叉子刚触碰到面条时她又突然停下了，吓得老板一个激灵，还以为又出啥问题来了。

尹蕾娜的眼睛凝视着由配料组成的圆圈，咋滴越看越熟悉捏……

一个圈……

一个圈？

和现在自己在行走的轨迹何其相近？

从城东到城南结束，却没有再经过城东而是就此停下，不就和之前的配料摆盘一样吗，缺了一个口子！

尹蕾娜也不嫌手沾上油脂汤水，直接把卤蛋拎了起来，再放下去、再拎起来、再放下去……

就在老板无语而又紧张的注视下尹蕾娜迷之笑起来，嘴里似乎呢喃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看了又看也找不出什么线索，”她调出地图，因为城市的分布并不是标准的圆，加之点位过于集中，即使知道它是个圆形的轨迹也很难发现在一个方向其实是有空缺的：“钱不用找了！”

面也没吃，尹蕾娜丢下一把硬币就走。

老板一瞅眼睛都冒光了，一堆银币里面还夹着几枚金光闪闪的钢镚儿！要知道这碗面加上利润也才三枚铜币啊！

“好人一生平安！

”

不过尹蕾娜听不到面馆老板的祝福了，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尹蕾娜决定继续执行第三次循环，这也是当年魔女们在销声匿迹前最后一次大规模狩猎留下的点位。

时间来到下午五点不到，尹蕾娜终于完成了走点，事实正如她所料……如果将每个点周围一公里视作“不可能区域”，那么就有一小块区域夹杂在城东和城南之间，而那个地方不出意外便是暴食和暴怒的藏身之处！

所以之前黑夜教团搜索城南无果是有原因的，因为她们压根就不在那里！

将这个研究结果暗自记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到安全屋……按照动漫剧情发展，当某个配角得到某个关键信息后百分之九十会被反派在半路杀死，百分之五被同伴偷吸而死！百分之四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被大货车撞去异世界等等……

这个时候才是最可怕的，还是小心点好。

尹蕾娜还是多虑了，她残破八阶的实力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不是魔女们抱团集火她一个、天上突然降下足以毁灭半个星球的陨石，还真没什么意外能干死她。

就这样她安全地回到了安全屋，并找来了几个值得信任且地位够高的人分享了情报。

“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埃尔莎又是严肃又是惊喜道：“我不能肯定我们的队伍里面没有一个魔女的奸细，所以提前的布置必须交给值得信任的人。”

瓦罗伦汀也点点头：“而且魔女藏身的具体位置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大范围的包围等于没包围。”

“问题就在由谁去进一步探索那片区域。”尹蕾娜提出了新的问题。

当场的几人面面相觑，首先排除尹蕾娜，她身为女皇亲自去调查线索也就算了，再让她去深陷敌阵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冷却几秒后，瓦罗伦汀和埃尔莎同时提议让自己去。

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组成了小队。

实力足够自保，埃尔莎还有绝对隐身的特殊天赋，黑夜教团出身的瓦罗伦汀会穿墙，两人组合潜入别提有多合适了。

“那就这样吧，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在教堂后门口等你。”埃尔莎说完就离开了会议室。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尹蕾娜留了下来，还有瓦罗伦汀：

“别介意，埃尔莎就是这样，总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当初还是她让我去加百列学院读读书体验一下学生生活我才去的呢。”

“总之，对她的态度多包容一点吧，外冷内热的人需要理解和宽容。”

最后尹蕾娜也走了，留下瓦罗伦汀一个人呆在原地，一脸懵逼，自言自语道：

“埃尔莎没这么怪吧？酷酷的难道还会遭人讨厌吗？哇卡乃（不理解）……”

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睡完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穿着易于行动的便服在教堂后门汇合。

当瓦罗伦汀到了的时候埃尔莎已经等好，对于除尹蕾娜以及以往的神裁者队友们，埃尔莎对谁基本都没好脸色，更别说是没认识多久的人。

她掀开一抹衣袖，露出底下的雪白皓腕以及一块精致而简约的女表，皱着眉头看着表盘：

“瓦罗伦汀先生，你迟到了半分钟。”

他赔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热狗，应该是刚买的，还热气腾腾的：

“诺，这不是给你也买了份早饭嘛，多少吃点，肚子暖暖的干事都利索。”

遇到这种情况埃尔莎还真不会应对了。

看埃尔莎不为所动，瓦罗伦汀直接将一个配料塞得满满当当的热狗塞她手里：

“拿着吧，就当是我迟到的赔罪了，搭档~”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就不用买了。”事都做到这份上了，再还回去也太不给瓦罗伦汀面子了，埃尔莎只能撂下这么一句。

教堂距离目标地点有不短的距离，到之前还是坐马车比较省时间。

两人便就地拦下了辆马车，在车厢内相对而坐。

趁着这个时间，瓦罗伦汀一片一片地掰开热狗外的油纸，也不管有位淑女正坐在对面，不顾形象地直接一口咬下去，不大不小一根热狗直接没了小半根。

埃尔莎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瓦罗伦汀在故意“装腔作势”，从他平常的行为上就可以知道，这家伙是纯纯的搞笑男，根本不能用世俗的礼仪去约束他。

他的嘴巴有一半是填满的，另一半就专门用来咀嚼，而且一边嚼一边看着埃尔莎，口齿不清道：“腻次啊，唔次就梁咯。”

为了让他闭嘴防止食物残渣乱飙，埃尔莎只好照他说的做，将外面包着的油纸一片片掰下来，待到露出里面的一大根热狗后，张开小嘴啃了下去。

烫烫的芝士、酸甜的番茄酱以及火腿独特的蛋白质味道包裹在面皮中，在口腔内瞬间爆开，不是说它有多好吃，毕竟它只是跟路边买的热狗，但是那种温暖是埃尔莎好几天都没曾接触过的。

自从来了法洛西，别说早饭了，就连正餐都没吃几次，七阶的超凡者不吃东西依然生龙活虎，唯一几次还是被尹蕾娜带着一起的。

这种感觉……加上那淳朴的食材，让埃尔莎不禁回想起年轻时在约尔德城辛苦出任务的那段时期，那时候她还没到不吃东西也能活下来的程度，每天一边啃着没啥味道的面包一边蹲点抓人，现在想想还别有一番滋味。

“是不是感觉一天都有盼头了？”

就在她陷入自我感慨时，瓦罗伦汀适时说道：“我也是在为教廷工作以后才发现这个秘密的，法洛西平常和平的很，就算是教团的工作，每天最多的还是帮助街坊邻居修水管，毕竟咱能穿墙嘛，我还是个底层小干部的时候就经常接这种任务。”

他越说越起劲，似乎找到了一位可以倾诉的对象，而且埃尔莎并没有让他闭嘴：

“那种日复一日的工作我早就受够了，但又不得不做下去，每天都是那么死气沉沉的，好像生活都失去了意义，从早到晚，有时候忙的甚至没时间吃饭。”

“后来在清晨的公园里，有人请了落魄坐在长椅上的我一顿刚出炉的热狗，当咬下第一口后我就顿悟了，原来一顿美妙的早餐是一天幸福的开始，因为这个契机我才一步步往上爬，最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他道了声歉：“抱歉莫名其妙说了这么多，如果觉得烦的话还请不要怜惜地忘掉吧。”

埃尔莎并没有表达什么，双手捧着的热狗像是突然有了温度，好像真如瓦罗伦汀所说的那样有着那样的魔力。

她每一口虽小，不过很快就将整个吃进肚子里，行动往往是最能传达出感情的方式。

瓦罗伦汀微笑着。

果然，这种秘密应该传递下去才更让人幸福。

不知不觉间马车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停下了，车夫撩开车厢前的幕布喊道：

“两位客人，到地方了……”

“嘿，我们该行动了。”

“嗯，好好干吧，别让尹蕾娜失望了。”

两人走下马车，这里是靠近目的地区域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还有点事要做。

早在行动之前，瓦罗伦汀便靠着教团超脱的社会地位，在当地的报社为他和埃尔莎伪造了一份虚假的身份，现在他俩都是汹涌报社的记者啦，靠着这份伪装他们就自然而然地进入每个建筑，简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