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缔契，百鬼之主·玉藻前！

雷霆万钧！

宣泄而下的神怒宛若一棵以天地为镜面，疯狂向下生长的金色世界树！

一时，

能量四溢，空间震颤，

毋庸置疑，这座神社的主人彻底怒了。

先是座下巫女与妖怪结合、诞生子嗣，后是被区区凡人挑衅自身的威严。

如此耻辱，千百年、上万年都没有出现过了！！

无可宽恕，

不可饶恕！

就算整个城池的人类都跪倒在地、匍匐着向之祈求，都无法磨灭其心中的怒火！！

终究是人类短暂的时间与所谓增长的胆识，令这些渺小的蝼蚁忘记了神明一怒的后果吗？

那么，就用此刻的绝望，满怀忏悔与感恩的铭记下何为神威吧！！

暴虐的能量从苍穹迅疾扑下，

带着猛虎下山之势，如天幕撕开坠落人间的洪流，根本就不存在能够阻挡的可能！

玉藻前匍匐，

哪怕他身负大妖之力万鬼朝拜，纵使其天生九尾注定不凡，

但在这天罡正宗之下，仍旧无力，仍旧无法克制那刻印在骨子里的畏缩印记！！

于此间，其所能够做的就是将心爱的妻子与两个还身处于襁褓之中的幼子给死死地护在身下。

不过，即便如此，

即便体内的血脉在疯狂的躁动，即便暴虐的能量波动惊醒了两个嗷嗷哭泣的小家伙，即便此刻的他毫无大妖怪风采。

可玉藻前依旧没有选择自行逃离，依旧抬起着头颅看着视野中的那人，看着迎着雷幕放荡不羁的那人。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这样？”

“多少差点意思。”

多少带点轻蔑与失望的喃喃低语从荒口中吐露，

那盈满视野、其疾如风的璀璨‘雷蛇’，于之真实感官中就像是沁染在漆黑幕布上的金色颜料一般，一点一点的下沉，一点一点的盈满，缓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且零零散散，不成大势，

每一条分支，每一点能量，分割来看简直弱得不像话！！

唯有聚集于一起才能勉强像一点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

外界眨眼、呼吸之间，在荒的感官中都好似是横隔了数个春秋那么漫长。

所有的攻势、所有的术式，都在其赐名为【极道】的万花筒写轮眼之下巨细无遗！！

终于，在又一个凛冬撤离春归大地之际，一缕浅薄的雷芒抵至了他的身前，并被第四阶段完全体的须佐能乎轻易格挡在了外界，根本无法近其身分毫！

“无趣，”

“就让你看看我的瞳术。”

只见，其倾泻着原初恫吓的左瞳轻轻低垂，再抬目，瑰丽无懈的术式已然构造完成，并以无形、无敌之姿朝着天幕之上横扫而去。

此间，所有抵近的雷霆无不如遇阳的残雪，顺势消融泯没；

厚重的压抑云层亦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给狠狠撕开了一道豁口，有相对明亮的天光就此从那切口平整的断层中倾泻而下。

不过最为瘆人的是，在那天幕上竟残留下了一条肉眼可见的漆黑疤痕！！

那是无形的空间壁被撕裂，

是凡人以自己的力量，在天幕上划拉下的天之痕！

虽然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无形，但刻印在旁观者们灵魂上的震惊却无法减免！！

而这，就是荒独有的瞳术：

【野良！】

一时间，铺满苍穹的雷霆消失殆尽，厚重的云层在那残余的毁灭之力下久久无法相连，空间就此变得安宁，可荒的内心区愈发暴动。

一种所谓神明，也不过如此的疯狂意念，随着其滚烫的血脉迟迟不肯安宁！

因此，哪怕位足苍穹之上的存在蓦地失声，骤然停止降下神罚的态势，却也不能够令之狂傲的内心得到满足！

“你就甘愿如此吗？九尾妖狐·玉藻前。”

其猝然回首，看着身形狼狈却仍旧将其二护在怀中的百鬼级大妖，桀骜的字句顺势脱口。

入耳的话让男子的瞳孔骤然紧缩，

有无尽的凶态汇聚其中。

他是天生的强者，是立于百妖之巅的存在，仅是妖力的释放就能够让山岳崩碎，令江河断流！

可是，现在却连妻儿都无法庇佑，这样的屈辱，其何曾品尝过？

若不是无那天罡雷霆的本命克制，他信手就能用狐火将那躲在天幕上的混蛋给焚个灰烬不存。

但是，

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环环相扣，被其视为蝼蚁的人类，虽然对雷霆存在敬畏，不过却并不会直接受到蕴藏其中的威压干扰。

当然，这条法则也仅仅局限于如视野之人的极个别存在，毕竟普通人哪怕只是触及一点雷霆的余威都将粉身碎骨。

玉藻前虽然没有开口回应，但其内心的不甘、愤恨、暴虐，都从那对狭长冷漠的妖瞳中流露了出来。

“真是不错的眼神，”

“不过，我虽然能够保护伱这一时，可不能保证庇佑你一世。”

“想来你也是应该明白的吧，将神社修建在京都郊区的神明，不会是高天原上最强的那几位。”

迎着男子不甘的眼瞳，荒平静地说着对方当下处境。

“所以，接下来你要怎么选择？”

“是等待其它神明到来，给予那家伙更多的底气去延续此前未果的神罚。”

“还是跟我离开，并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

“作为交换，我会给予你，以及你的家人庇佑。”

荒直接开出直球，

于方才的对碰中，他已经能够大致揣度出这座神社主人的深浅，同时也对自己在高天原上的力量有了一定判断。

天上哑火的神明，所拥有的力量是凌驾于此前降临日轮城的神使之上的，但是所降下的威胁却要比之救援跳跳一家时面对的天道之力弱上一分。

依仗极道万花筒的力量，其能够让这座神社的主人付出绝对肉痛，乃至说神陨的代价！

但正是借助他的这双特殊的眼睛，能够看见苍穹之上隐隐有千丝万缕的力量朝着天际逸散。

这不是某种进攻的秘术，而是在求援！

高天原八百万神明，

对方既然能够在京都这样的核心区域建立神社，显然不是什么地位低下的软柿子。

一旦摇过来的神明太多，或是直接将主神一级的存在给摇了过来，那么即便是他的瞳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也必然将饮恨西北。

要记得，日轮城之行其可是令之与太阳神一系结下了不小的梁子。

而且肉身的劣势，是之当下最明显的破绽。

“你是，阴阳师。”

问询入耳，顿时就令玉藻前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一时间有极为复杂的情绪跃然于之俊美的面孔。

他是敌视人类的，尤其是人类中的阴阳师。

因为，那些道貌岸然的通灵者都是一群对妖怪持有无端鄙夷态度、将铲除妖怪视为必身己任的一丘之貉！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心地善良的阴阳师，但千百年来，他并没有遇见过。

虽然此前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可真当亲耳听见的时候，玉藻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对视野中的救命恩人显露出一抹警觉神色。

不过，其也没有当即拒绝对方的征询。

只因现在的他已不像从前一样，可以自由自在无所顾及，当下家人的安危就是之最大的软肋。

若没有千代，还有两个幼子。

以之伟力就算不能够硬撼天罡雷霆，也能够在将这一域以狐火泄愤后从容退离！！

此间，似感受到了男子的难处，被其护在身下的巫女千代悄然伸出了纤细的小手，将爱人的大手反握住。

手掌心突然传来的温度与握力，令玉藻前身子微颤。

他当即就想要以肯定的回答去换取妻儿的平安，但是回答还没有脱口，眼角余光下，千代平静的目光便使之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且从妻子的眼睛里，其能够读出无言的笃定：

【无论自己将做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不悔。】

这样的支持，让玉藻前终于有了直面身前那人的勇气。

虽然千百年来他都我行我素惯了，也根本不会与弱小的妖怪为伍，但是若是要利用自己的力量去征服、乃至屠戮践踏其他的小妖怪，恕难从命。

“年轻的阴阳师，你想要利用我的力量做些什么？”

他沉声问道，那对狭长幽邃的妖瞳宛如可以摄人心魂的黑洞，能够轻易看穿一切世俗的欺诈、狡辩。

“与你一样，守护。”

“守护我身边的人，守护你身边的人。”

对此，荒回答的很直接，很果断。

那双流转瘆人心扉力量的眼睛亦好不避退的与之对视着。

阴阳师的回答顿时就触动到了玉藻前的内里，

更令之感到有些无法相信的是，他从对方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欺诈、看到狡黠，那人的眼睛虽深邃，虽骇人，但在那幽邃的内里却是一汪清澈的水泽，纯粹、干净。

明明，其给以人的感触是马革裹尸，是踏足尸山血海的罪孽深重之人。

但这份极端的干净与纯粹，却又是那些一生不沾血腥的道貌岸然者永远也无法拥有的！

玉藻前妖瞳微颤，千百年的光景，千百年的旁观、见证，使之对人类这种心思繁多的生物有了多样的定论。

尔虞我诈，背弃栽赃，一个利字能够毁掉所谓的情谊。

但，眼前这人，

却是邪恶与纯粹交错，

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阴阳师大人的名字是？”

短暂的沉默后，有低沉而郑重的询问自玉藻前的口中吐露。

他没有选择，

在神明绝杀的惩罚之下，其只能够选择相信这个在感官上给予之纯粹感的年轻阴阳师。

“荒，”

“宇智波荒。”

双目带着睥睨天下之桀骜的青年开口，有磅礴的自信与骄傲汹涌而出。

这样的体感令玉藻前郑重妖瞳又增添了一抹隐隐的骇然。

心比天高，

信手与神明为敌，

自己今后的阴阳师大人，绝非浅池之物！！

“是，荒大人，请接受我的忠诚，也请您遵循对我的诺言。”

少顷的不自觉愣神后，玉藻前恍然清醒，脱口声音诚恳而郑重，就像是在举行一个神圣的仪式。

其语落间，一道九尾狐狸的虚影也缓缓没入了荒的右手背下。

缔契百鬼级大妖，成功！

感受着自身的隐性力量再一次被拔高，荒的眼里也不由跃然出了一分躁动的雄心。

若继续以这样速度‘迈步’，说不定在一月之期到来之后，他真的能够给置于无底深渊的那个家伙一个惊喜。

“当然，”

“跟我离开吧。”

印记彻底隐没，于之眼中升腾的野望亦渐渐平息。

黑白交替，神器·云外镜开始发挥效能。

既然已经与大妖怪·玉藻前缔结了契约，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停留下去了。

无法直接离开秘境，进而再通过契约之力将对方召唤的原因，是千代与其两个幼子，并没有与之缔结契约。

看着那猝然具现于视野中的空间跃迁，玉藻前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了浓浓的震惊与一丝迟疑之色。

确实，离开这个位面， 那么高天原的神明再怎么强大也就鞭长莫及了。

若真的有愣头青追击而来，那么失去信仰之力支撑神明，可就要将猎手与猎物的位置调换一下了。

只是一旦选择离开的话，也就意味着很可能将无法再回到这里。

作为妖怪，他能够做到断舍离，

可千代........

玉藻前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妻子，眼中有一丝不确定。

但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是愈发握紧的手掌，以及那义无反顾的坚定目光。

“是，荒大人。”

其笃定回应着，旋即就要领着自己的一家迈向那倾泻着时空之力的漆黑漩涡。

不过就在这时，苍穹之上异变突起。

有含糊不清的滚滚梵音蓦地自云层上端响起，无疑是那在野良之力恫吓下消停一时的神社主人！

且隐隐能够分辨出一些字词：

云外镜，千年之前，日轮之城，是你！

尤其是在其笃定的一瞬，天幕之上已然消散的神威再度掀起，滚滚雷霆重新铺满世界，只不过区别在于，

此前是璀璨的金色雷霆，

现在则是慢慢多了一丝猩红之上，就像是坠染了如血的颜料！

同时，天幕之上又一次响起声音，

这一次更为洪亮，更为清晰，更为迫切！

祂说：

“人类，你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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