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乌丸酒良终于挣到钱了

“BOSS！请您吩咐吧！我们能为您做什么？”

BOSS，这个称呼让乌丸酒良想起了酒吧在他失忆后重开业的第一位客人，那位金发大波浪的西洋美人。

现在都是流行对酒吧老板、餐馆老板叫BOSS吗？

不对。乌丸酒良的目光犀利了起来，这位小姐的这个说法，分明是想要在这间酒吧找工作！

之前乌丸酒良就怀疑，这对音乐组合会出现在这里，是想要试试看这间酒吧招不招驻唱歌手。

现在很显然，即便吃了乌丸酒良的话疗，对方依然贼心不死！不止，也许这在话疗之下眼泪汪汪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这间严重赤字的酒吧连养活乌丸酒良一人都很困难，不可能再养两个歌手了。

乌丸酒良在思考该如何拒绝她们。

他的第一反应是以休闲酒吧的风格与摇滚音乐不符为理由拒绝她们，但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妥。

摇滚打扮不能代表她们只会摇滚，万一乌丸酒良这么说完之后，她们当场又拿出吉他来一段民谣怎么办？

另一方面，乌丸酒良不希望把话挑明了说。

不伤害大家的面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目前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是调酒师和两个客人。而一旦挑明了拒绝她们，性质就变成了面试官和两个求职者，乌丸酒良还怎么抹开脸对她们收酒钱？

所以要用巧妙的方式拒绝她们，乌丸酒良的视线游移到书架顶端的琴盒上，有了主意。

“可以拜托两位，指点一下我的演奏吗？也许你们看不出来，但我其实也是个音乐爱好者。”说着，乌丸酒良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关掉了老式留声机，从书架顶端拿下了他的琴。

几个强音立刻在酒吧里响起，乌丸酒良跳过了舒缓的前奏，一上来就奏响了昂扬的中段，乐符如舞者般急速地跳跃，时而强奏，时而悠扬婉转，显得千姿百态，时不时还会出现令人惊异的颤音，好像一场盛大的狂欢节。

《G小调小提琴奏鸣曲》，这是一首演奏难度很高的炫技歌曲，需要同时用到双音和颤音的技巧，乌丸酒良决定用他的音符打晕她们，用音乐来告诉她们：这间酒吧如果需要音乐的话有我自己就够了，你们从哪来给我回哪去！

随着音乐的节奏越来越快，基安蒂和科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了一般，被迫跟着音乐的节拍来跳动。

后段一开始的节奏很舒缓，如同狂欢之后的余韵，然而当两个听众以为自己的心脏被松开的时候，节奏又陡然激昂了起来，庄严浑厚的慢板和简明轻快的快板交替演奏，快板中又带着一段颤音叩击着听众的心门。

虽然用吉他包来装狙击枪，但基安蒂和科恩谁也不会弹吉他，科恩还好懂一点音乐，而基安蒂虽然一身金属风打扮，但她喜欢的不是摇滚乐而是这种服装审美本身。

即便如此，这两个对小提琴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依然从BOSS的演奏中，感觉到一种恐怖的魔性。

最后的华彩段，从双音又延伸到三个音甚至四个音的和弦，在没有鉴赏能力的看来，这段反复的顿弓就如同在锯树一般，却在乌丸酒良的演奏下，让两位客人仿佛从中听到哭嚎的声音。

并不是BOSS在哭嚎，而是被魔鬼紧攥在手中的灵魂正在发出哀嚎，而BOSS正是那个紧攥着灵魂的魔鬼。

音乐结束。

“如何？还请两位指点一般。”乌丸酒良彬彬有礼的说道，微笑的背后是他极力隐藏的，胜利者的得意。

尽管是一个失忆患者，但刚刚这曲子不是谁都能拉出来的，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从几天前第一次拉起琴弦的那刻，他就觉得如果哪天酒吧倒闭了，他可以去交响乐团问问他们还招不招小提琴手。

基安蒂和科恩依然沉浸在音乐的恐怖气氛之中，恍惚间看到BOSS的微笑和微微扬起的下巴，她们将脑海中的恶魔形象与BOSS联系在了一起。

突然间基安蒂恍然大悟。

伏特加那个蠢货！什么叫BOSS有‘和贝尔摩德一样的亲和力’啊，BOSS的气质分明是魅力啊！

那是一种完全魔性的，让人看到他时便想要折服在其下供其驱策的魅力啊！

基安蒂彻底理解了BOSS的伟大，大人祂就是独一无二的，属于恶人的救世主！

见到了BOSS的伟大，自然也认清了自己的渺小，而这样渺小的自己，居然恬不知耻的问出了‘我们能为您做什么？’这样的话来。

基安蒂，你的能力是如此的弱小，哪里有资格为BOSS提供帮助？

和科恩把话都憋在心里的腼腆性格不同，基安蒂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性格爽快的不像是一个狙击手。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她立刻就道歉了：“对不起，BOSS。我太狂妄自大了，完全没有认清自己有多么渺小。”

糟了，好像用力过度，把人打击过头了。乌丸酒良心中暗叫不好。

他的本意只是想用一个大家的面子上都过得去的方法，来拒绝这两位摇滚乐手的求职。

如果把一个正在不断拼搏的追梦人给打击到自闭，直接回老家结婚去，尽管他不会感到内疚，但这样未免太可惜了。

“请不要这么说。”乌丸酒良立刻安慰道：“其实你们两个做的也很不错。”

果然，女客人立刻激动了起来：“BOSS，您之前知道我们吗？”

基安蒂真的很高兴，也许她和科恩之前为组织立下的汗马功劳，在这次见面之前就已经传入了BOSS的耳中。

她应该是在问，我以前有没有听过她们演奏的作品。乌丸酒良解读道，大概她们也自费发行过唱片，或者登上过电视台或广播电台吧。

如果这个时候点头承认的话，她大概会很高兴吧。

可是乌丸酒良不想撒谎，如果被追问‘您最喜欢哪一首，您对XXX这首怎么看’这样的问题，岂不是直接穿帮。

而且乌丸酒良还很怕对方又提出‘给您留个签名作为酒钱如何’的提案然后白嫖而去，和酒吧的营业额相比世界上多一个失去梦想的人一点也不重要。

所以回到了吧台的乌丸酒良选择了实话实说：“很遗憾，我此前并没有听说过你们的名字。”

“但是。”乌丸酒良又说道：“你们的成绩不就写在这里吗？”

说着，乌丸酒良突然出手，抓住了女客人的手，将她的掌心向上打开，指向了她的指尖。

也就是基安蒂的那块，在蹲守狙击目标时摩擦扳机护圈留下的茧子。

啊啊啊！BOSS和我握手了！我摸到BOSS了！这只手我以后不洗了射击一定百发百中啊啊啊啊啊——！

“这是你们做出的努力和时间一起为你们写下的成绩单，不是吗？”不知道基安蒂内心的土拨鼠尖啸，乌丸酒良直视着她们的眼睛灌着心灵鸡汤：“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见识到你们的水平，但我很期待有一天，我能从他人的口中听到你们的名字，那个时候你们一定做出了令我刮目相看的成绩来。”

灌完了鸡汤，乌丸酒良一低头，在松开客人的手之前又发现奇怪的地方。

这位客人怎么只有食指的指尖上有茧子？吉他手的茧子不应该分布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根手指的指尖吗？

仔细看看的话，中指和无名指反而是指根处有一些较轻的新茧。

该不会这位客人不是吉他手，而是一个枪手吧？

开玩笑，怎么可能呢。

哦~我想起来了。看来她真的是托尼艾奥米的铁粉，乌丸酒良又明白了。

上述那位摇滚歌手的右手在青年时受了伤，中指与无名指缺少了指尖，演奏时在这两根手指上套了指套来按弦。

这位女客人显然为了致敬这位偶像，在演奏在中指和无名指上戴了保护套，而食指没有，所以只有食指有茧子。

乌丸酒良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有当侦探的潜质。

如果酒吧倒闭了的话，不如去当个侦探？

基安蒂不知道BOSS的心理活动，她又一次被BOSS的鸡汤感动的稀里哗啦，然后激动的说道：“我明白了，请容我向您告辞，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大展手脚了！科恩，我们走。”

“嗯。”乌丸酒良点点头：“Chianti一杯，2200日元。Korn一杯，1500日元。”

他微笑的看着这两个不给钱就想跑的乐手：“你们是一起付还是各自支付？”

……

开业的第八天，乌丸酒良的小酒吧，挣到了第一笔营业额3700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