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支配恶魔是个女人

赤红火焰卷起夹在指间的香烟，几秒后缕缕烟袅袅升，仿佛被路灯吸住般映染成淡金色。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白发男人，站在晕黄的路灯下，吞吐烟圈。街道上空无一人，周围皆是空无一人的烂尾楼。唯有风声呼啸而过。

降古零凝视着手指，指间的香烟逐渐变短，烟头冒出的一点星火让他回神。

就在三分钟前，他从自由恶魔的话语中得知自己惹上了麻烦。而麻烦的主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虽然看过《电锯人》漫画，但已经是上上个世界的事情，经过上个世界的洗礼，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一个玩笑。

刚才他用了一个和支配恶魔有关的玩笑般的内容，和自由恶魔定下了契约。没想到下一刻，就要和支配恶魔打上交道。

“嗒嗒嗒！”金属质感鞋底踩踏路面的声音由远到近。

降古零吐了一个烟圈，朝脚步声的方向望去。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逐渐露出全貌，黑色高级西装的质感让洒下的灯光显得廉价，樱色的刘海被晕出一层明亮的光泽，垂在耳前的两束樱丝随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轻柔晃动。

来者有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庞，鼻梁挺直，樱唇红润，下颔圆润，睫毛浓密，眼睛清澈透亮，倒映白发男人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轻蔑，仿佛友好，仿佛只是礼貌性的社会礼仪。你很难将她嘴角的那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归到分类去，因为你看不懂她的笑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支配恶魔，兼职公安部对魔特异3课部长，人类化名：玛奇玛。

【支配恶魔：能支配她主观上所认为比自己低等的一切生物（包括恶魔和人类），仅限于这个世界】

在她出现后，荒凉的街道、耸立的烂尾楼都变成了乏味的背景，她的身上自带一种氛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配角。她所在之处，宛如一副将所有目光都吸引在女主角身上，而所有景点和其他人物都是无足轻重的点缀的画。

然而降古零没有被玛奇玛的独特魅力影响，将最后一口烟吸入肺中，呼吸道充斥一股甜腻的巧克力味后，将烟头丢到地上，不碾。刚才用火焰祝福的能力点烟，目标是烟丝。里面的烟丝烧尽了，火焰会自动熄灭。他看了看自由恶魔“顺来”的烟盒，黑色包装，上面写着“BLACK STONE”，他记住了这个黑色的牌子和巧克力味。

玛奇玛刚刚踏入晕黄的灯光下，和降古零沐浴同一个路灯，对方就递出了一根香烟，“来一根？”

“……”

黑色西装无风自动，一直抖啊抖个不停。自由恶魔真的害怕极了，因为玛奇玛的视线一直凝聚在它身上，仿佛要烧焦了。

“艾玛，为什么你变成衣服了？”玛奇玛没有搭理降古零递过来的烟，径直问自由恶魔，不等回答就伸手一拉——拉不下来。

自由恶魔就好像被强力胶来回刷了三遍，牢牢地贴在白发青年的身上。玛奇玛眼睛一眯，试探性地一记手刀砍向白发青年的颈部，一股黑色从黑色西装涌出形成一个手爪，抓住了玛奇玛的手腕。

黑色西装在抖，显然很害怕，却不得不出于和降古零签订的契约内容保护降古零。

玛奇玛已经了解了一切，必定是艾玛（自由恶魔）和这个人类签订了契约，以前艾玛可不敢违背她，最多只是偷偷溜出去吃几个人而已。

她直接凝视白发青年，发动了能力。

降古零清楚地看到，那双琥珀般美丽明亮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仿佛将一个缩小版的自己倒映过去，给人一种她在深情凝视你的错觉，下一秒眼睛变成白色的圈圈，一个套着一个，发动了支配能力的玛奇玛说，“告诉我你和自由恶魔的契约内容是什么？”

她的声音很温柔，仿若羽毛轻轻拂过你的颈间。

从远处看是浪漫的一幕，无人的街道，晕黄的路灯下，一男一女深情对视。

出乎玛奇玛的意料，白发青年愣了一下，扑哧笑了一声，抱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声在被烂尾楼包围的街道上肆无忌惮地回响着，空洞到刺耳，笑到自由恶魔心惊胆寒，笑到玛奇玛挑了挑眉毛，放松了力量示意自己没有攻击意图，黑爪缩回了黑色西装。

“麻烦了……”玛奇玛抬起纤手顺了顺右边的鬓发。她以为自由恶魔将自己的能力借给了降古零。

【自由恶魔：不受支配恶魔的支配，能任意变换形状。】

唯有降古零知道，不受支配恶魔支配是因为他的身体、他的意识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另外两个世界的结合体。他只是得到了自由恶魔的绝对使用权，他要自由恶魔变成充气人偶自由恶魔也只能乖乖听话。但不受支配恶魔的支配，是自由恶魔本身的恶魔属性。概念上的天生对立，使得自由恶魔有此特殊的属性。自由变化是能力，能力可以被使用，属性却不能。

而玛奇玛没有想那么多，或者说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类会不受她的支配，更不会想到这个人类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既然支配能力对他无用，那就用其他方式。玛奇玛的眼睛恢复了琥珀色，打量着正在喘气大口呼吸的白发青年，刚才他似乎笑到窒息了。玛奇玛有几个问题要问，但未等她开口，降古零先开口了，“我和自由恶魔，刚才你叫它艾玛？好吧，那就是艾玛，我和艾玛签订了一个契约。”

降古零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玛奇玛会不会露出好奇的神色，结果他失望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笑起来，路灯将他的白发照得纤毫毕现，仿佛是一团积了很久的雪，带了几分灰白色，配上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若是路人经过，一定会感叹一句：真是天使啊！

——玛奇玛听到闻起来像初雪的男人说：

“我要和玛奇玛谈一场恋爱，玛奇玛爱上我之后，自由恶魔就获得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