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丧家之犬

“.....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做到了.....”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这怎么可能，我错了吗？不，错的是他们......”

过于繁琐、嘈杂的信息，往往会让人脑袋宕机，但当现在呢喃自语的，是一个准神的时候，那场景就相当微妙了。

作为路平安的绑定装备，她、方雯，一起跟着看了宋总理的会议直播，也看到了这个世界在绝望之时的疯狂转向。

大召唤、大灾难、大升格，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所有人绕不开的重要历史事件。

在那一天起，外来友善的“国际友人”消失了，一个愿意为本世界流血流汗，守护这平静生活的外裔将军消失了，接着，无情而疯狂的母神教诞生在这片土壤之上。

可以很直白的说，“大召唤”改变了克丽丝的一切，让她唾弃了过去的生活，过去的理念，过去的朋友。

她在呢喃，她在后悔，她在不安。

“.......我到底为了什么，背叛了一切.......”

当末日的钟声响起，所有人做出了抉择，有的人选择站着死，有的人苟且偷生，有的人却.....

“.....丧家之犬。”

路平安理解了这一切，并笑的做出评价。

“你说什么！”

“我说，五十年前，你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刚刚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就毫不犹豫放弃了过去坚持的一切，全心全意的筹备登神，然后开熘。呵，这不就是一只，吓破了胆子的丧家之犬。”

瞬间，克丽丝沉默了。

祈祷的双手紧握，修女袍无风自动，金色的双童流露出一丝神性。

她看着路平安，没有表情，没有怜悯，没有憎恶，但那才是彻底被激怒的神祗，是被凡人当众羞辱的准神，是一个.......被破防的可怜虫。

面对注定要到来的末日之钟，有人提前拨快了指针，在情况没有恶化到无药可救之前，就为整个世界赢的最后的希望。

否则，它就注定如万千其他同类低污染世界一样，成为“丧家之犬”的乐园，被无数的外域逃难者、猎手腐蚀、侵入，成为他们的临时庇护所，而当“升维”被不可避免的发生之时，它也没有抵抗的气力。

被强行提高的污染强度，也促使了大批的职业者、高阶强者、准神的诞生，而外来的新神们抵达的时间并不久，他们还没来得及彻底腐蚀这个世界，他们还和本土的“官方秩序”有着合作的关系，他们还在正神的手册之上。

在这个时间点，秩序并没有解体，一切还有希望.......

或许，那是提前敲响的末日钟声，或许，那也是照亮生路的希望之光。

但克丽丝不是，路平安没有说错，她就是一个丧家之犬。

一个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这个世界的污染度高速上升，就毫不犹豫的背弃了之前的一切，迫不及待的登上神位，尽可能带走一切资源卷铺盖走人的丧家之犬。

“路平安......”

低垂的双童，无悲无喜，女神平静的话语之中，是坚定的意志？还是杀戮的决议？

“......你无法永远束缚一个神祇的。”

她在陈述，在说明一个事实，一个注定要抵达到结局的真理。

“呵，至少现在，我依旧可以束缚你。”

被刺痛了克丽丝转身离开，留下的只有目睹这一切，同时一脸懵逼的猫猫、夏琴。

方雯倒是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面色复杂犹豫，然后转身跟上自己的神。

“喵？”

猫猫扭头，很不解，怎么说着好好的，路平安突然挑衅自己的师父了。

“傻孩子，我只是试探一下，她的锁链是否还足够结实........呵，看样子没试探出来，她比表现出来的，理智太多了。”

借着这个机会，路平安也和猫猫她们说了两句。

“不管她表现的多么友善，但克丽丝依旧很危险，请不要忘记，她是一个准神，一个邪神，一个比我们强得多的大老.......”

难得见到克丽丝动摇，路平安就顺手试探了一下，但从结果来看，克丽丝过于理智，并没有暴露出“我有底牌”、“我能反噬”的迹象。

看到猫猫还有点懵，路平安就随口说了两句。

“......方雯很危险吧？”

“当然，她是机械启灵师，还是六阶！”

“你要记住，方雯她的危险性，连克丽丝的小指头都不如，我不是对小指头有什么偏见，更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只是陈述事实.......”

至于得罪什么？呵，双方都是聪明人，也注定纠缠一身，好好相处，大家都好，路平安准备等下就拿着新剧去给她道歉，她也肯定会接受。

但两人也都知道，不管双方相处的多好，如果大猫脱困，路平安想好死都难。

而如果无法脱困，双方又会友好共处.....这样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畸形且扭曲的。

无论如何，路平安都不可能放掉大猫，除非......和方雯一样，路平安的实力底气超过她们。

“成神之基吗.......”

路平安若有所思，或许，这才是补天计划，让所有职业者疯狂的根源。

谁不畏惧死亡，谁不恐惧自己某一天就突然变异成魔怪，谁不渴求不朽和无上的权柄。

人类的低阶职业者，渴望成为高阶职业者。

高阶、顶阶职业者，渴望获得不朽，成为神使和神祗。

而神祗们，渴望更多......更多的力量，更多的领域，更多的信徒。

虽然路平安无法理解她们到底想要什么，但她们的贪婪是此世的极致，是最不可能被遏制的不安之源，也是这个世界一直以来最大的隐患......好像已经不是隐患了，根本就是一个个已爆、未爆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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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渴望，塑造了不可遏制的内乱，塑造了一个个隔绝的地方势力甚至军阀。

道理其实相当简单，当资源、地盘甚至人类总数都是有限的时候，自然有了无限的内斗和内乱。

于是，有人选择了一条看似疯狂的道路，他把手指指向了外域........

“去吧，那里什么都有，我们是一伙的，我们一起合作，能够获得更多。”

很疯狂，很不可思议，但路平安喜欢。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走向终结，那么，至少在最后的疯狂之后吧。

他甚至知道，一旦这种疯狂的策略遭遇了挫折，恐怕清算和背叛就立马赶到。

这种“乱搞”，明显会加剧整个世界的动荡，也会将其更加拖入地狱.......一旦情况不理，出现了大逆风，如当年大猫那样的“逃神”、“携款跑路神”会大量出现，雪崩不可避免。

大猫的痛苦，源自于过去，源自于抉择，源自于逃避。

她会气成这样，是因为她自己都知道，路平安说的没错，她就是一只丧家之犬，一个刚刚听到末日钟声，就毫不犹豫抛弃过去所坚持的一切的懦夫。

凡人，那些寿命短暂力量弱小的凡人，却选择了迎难而上，选择了更加痛苦的“死法”。

路平安，理解大猫的失落，知晓大猫的痛苦，却依旧选择刺痛她.......

“......希望，能早点想清楚，走出来吧。我.....我们，还需要你的知识和力量。”

这些话语，路平安不会说的，但他知道，大猫会懂的。

过去的遗憾，可以之后弥补。

过去的伤痛，终将迈过。

上一次你逃了没错，但这一次呢？

再退一步，这一次，你又逃了，还逃成功了？但下一次呢？下下次了？星际流浪汉，宇宙丧家犬会很愉快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命运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呵，说的像是我会给她选择的机会一样，她注定和我永远站在一起。或者，找到机会，把我撕碎。”

命运来了一个最为恶劣的玩笑，已经成为宿敌死敌生死大仇的两个存在，却注定一生一世被绑在这同一条船上。

不大的房间之中，把方雯一脚踢出去的克丽丝，默默的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