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浩劫风雨

见到王志为的第一眼，宋文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别害怕，我说过……永远不会造反！”

王志为松了口气……他信得过宋文的诺言，因为宋文这些年拼下来，从未用谎言欺骗过任何人。

“你不看好朝廷北征?你不会还在跟契丹人做生意卖给他们火药弹和武器吧？”

宋文摇摇头:“我是汉人，炎黄子孙……朝廷和北辽开战的那一天我就给小侯爷耶律山哥写了信、自此之后生意断绝再无交流……这是民族大义！”

王志为叹息一声:“倒是可惜了……一年几十万银子和马匹的大生意！”

宋文坐在椅子上示意王志为也坐下来，轻轻推出一本账册……“去岁年末盘点过后，加上马匹……其实不是几十万，而是一百三十多万！”

“什么？”

王志为惊讶的激灵一下站了起来……“一百三十多万?南院大王府那么有钱吗？”

“其实后来与我们做生意的，是辽皇！南院大王府早就把家底都掏空了……除了火药弹，还有登州水师大寨里面打造的战船、三仙岛和登州出产的武器……甚至还有不少经过你的手运到登州的粮食！我全部折算成白银黄金和战马从辽人手里加倍赚了回来……”

王志为面色煞白……“你、既然不想造反……换这么多军姿做什么？支持朝廷北征?你不是最不看好朝廷吗？”

宋文看着王志为的眼睛，低声说道:“两年时间……朝廷最多还有两年时间！辽国必亡，大宋和女真人必然会全面开战……大宋必败！”

王志为深呼吸了一下，点头说道:“你的能力眼光我相信……但你囤积物资想做什么？力挽狂澜吗？招兵买马?可你就算操控登州……满打满算两个兵马使最多也就拥兵一万！再多，朝廷立刻就会察觉然后向你动手……”

宋文笑了笑……“女真人第一次和大宋交战，纯属是试探！他们在没消化完攻占的地盘和那些仆从军的条件下，根本不会彻底开打！他们会试探，试探大宋的国力到底如何！大宋的军队还有没有没打出来的底牌……你觉得，朝廷……还有吗？”

王志为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现在朝廷把张叔夜相公又赶走了，李纲倒还坐着兵部侍郎的位置……王黼致仕，但蔡家依旧……还有隐相梁师成！这些人在位……哪里有忠志之士真正上位的机会?”

宋文点点头:“就算有也晚了，大宋朝廷已经烂透了……给他们再多的忠臣良将也挽救不了中原的命运！退到江南……退到琼州也没有意义！丢了中原的话，汉人就算是被打断了脊梁……江南……那些南人，太平年岁做生意种田养蚕可以，指望他们收复中原光大汉人江山，门都没有！几千年了，就没有一个苟安江南的朝廷能成事的……”

“我父亲已经去世了……王家……现在正式分成了两支！我大哥和嫂嫂带着家产渡江去了金陵！我……”

宋文点点头……“你也想走了吗？”

“我想看看，你宋文想怎么做?”

宋文抚摸着桌子上的地图……轻声说道:“我不想走、一年之后，我要带领几万兵马打起炎黄子孙拒不为奴的旗号！在山东起兵、据守青州一代做战场……以登州密州一线十万亩屯田做后盾，加上三仙岛和登州水师！在半个山东地区招募不愿意屈身为奴被异族杀戮的中原好汉……与女真人周旋！”

王志为低头看着地图，开口问道:“你能确定女真人真的会和大宋全面开战?”

宋文点点头指着大辽上京城说道:“辽国真正的要害在上京城！可据我所知，上京城怕是守不到这个月底了……童贯的大军现在正在燕山一代和辽国南院大王府最后的精锐鏖战！不出所料……大宋禁军最后一点精锐会损失殆尽！而不甘心失败的童贯和皇帝……会用别的办法给自己找回面子！”

王志为眼睛一亮……“赎买！你是说朝廷会花钱赎买这些落进女真人手里的城池?”

“而后，女真人会见识到大宋的富庶阔绰……和大宋虚荣**无能的军队和将领……”

宋文轻轻推过一杯茶、看着面色复杂的王志为说道:“是去是留，你自己拿主意！我不会造反，但也不会卷着这些钱财和大宋朝廷逃到江南去苟延残喘几年！我要留下，牢牢守住山东半岛……给沦丧到女真人铁蹄之下的中原百姓留一条活路！王兄是去是留……我全无意见！你若是走，那些粮食物资、我结算成黄金全部交给你！”

王志为一声不吭，死死的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最后居然洒然一笑……“哈哈哈，当初我一个被排挤被发配的失意子弟，都是借助你宋郎君的光、这才几年之内夺回来我王家一半的家产……再加上从瓦子街开始，到和你宋郎君联手经营天地春和玻璃器皿，各色罐头和奇巧之物……我王志为用了几年就赚回王家三代人都赚不回来的钱财！我还在乎什么？”

王志为站起身，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父亲临终之时给我留话，此生不许找我叔叔和嫂嫂报仇！我王志为这次就给自己博一把大的，我名下所有的货栈粮行还有商铺，从今日起全部并入四海商会！我就赌你宋文……会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一个朗朗乾坤，博成一个公侯万代！”

宋文站起来，把这盏茶递到王志为的手里……二人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宋文开口说道:“大宋若有明君，我宋文就拼尽全力匡扶社稷！将来交出兵权换一个太平乡绅……必不会相负王兄！如若朝廷无道……”

王志为一个哆嗦，略带骐骥的死死看着宋文……

“若是朝廷无道，我就固守山东壮大自己！大宋气数未尽的话，我会择明主拥立！和王兄在史书之上重重的留下一笔……”

这是承诺，王志为携亿万家财支持宋文……宋文则必须在朝廷里面给王志为争取来相应的地位！

王志为放下茶盏，恭恭敬敬的后退几步对着宋文躬身施礼……“中原王氏家主王志为，见过郎君！”

这是效忠！代表着王志为带着名下所有的势力财富真正的投到宋文的名下……因为他清楚，如今的宋文、到底掌控着多大的实力和财富！

假如朝廷真的在大战之中败北……中原大乱，宋文这般有人有钱的豪强马上就会借机迅速壮大！而后成为朝廷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地方军阀一般的独立武装……譬如西军将门！

相应的，只要宋文不公开造反！朝廷还得在朝堂之上为宋文这种地方将门预留代言人的位置……自此以后，只要宋文不倒，自己也能获得相应的官位！哪怕不会有多大的实权，但地位绝对不会太低……这也算是了了父亲一辈子的夙愿！

一股暗流突然在中原涌动……更多的资源开始源源不断的流向山东地区，几个月……宋文彻底控制住了名下所有的屯兵卫所和屯田卫所！以招募屯田流民厢军的名义再次筛选出一千厢军分散到各个军营里面操练整训……

王袁王知州已经麻木了……他在等，等李彦梁师成和蔡攸给自己一个逃离密州的机会！狡猾如狐狸的王袁已经嗅到密州一带不同寻常的味道……宋文出奇的沉默，整个密州加上登州似乎都有暗流涌动！

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