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方位

与赵福祥安安稳稳准备过年不同，远在千里之外的雷州湾，赵福祥的宝贝儿子赵恒，正在一条船上焦急的等待消息。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赵恒为何要大过节的跑到这种地方？因为他们接到了消息，盘踞在广州外海，对赵福祥商路威胁很大的海盗东江好，就隐藏在雷州湾这片海域中。

东江好本家姓陈，叫陈七，原本与黄信佬一样，也是盘踞在潮汕地区的大海盗刘香手下船主。

刘香原本是十八芝之一，与郑芝龙是平起平坐的大海盗头子，只是郑芝龙负责的日本贸易，而刘香负责的南洋与佛郎机人的贸易。后来郑芝龙因为要投靠朝廷，与刘香起了摩擦，在崇祯八年广东外海两方势力来了一场大决战，刘香不敌郑芝龙战败自杀，他手下的大部分船主都归顺了郑芝龙，但还有一部分小船主流离四方，陈七与黄信就是其中之一。

黄信跑去了北部湾，专门拦截去往南洋的商船，陈七则埋伏在珠江外海，抢劫往来的商船。

随着赵福祥的买卖越做越大，与广州的生意往来已经占了他的贸易额的三成，陈七的武装集团盯上了这个新兴船队，基本上赵福祥的商船每月都有被抢的记录。如果只是要些钱财，家大业大的赵福祥也不在乎，甚至他还主动联系陈七，能不能像郑芝龙那样每月交点保护费。

赵福祥打算的挺好，可是陈七那边不干，陈七还坚持着刘香的做法，海盗就是海盗，如果收取保护费那不是与叛徒郑芝龙一样了？

赵福祥知道消息后大骂这个时代还有这么坚持原则的海盗，同时也定下了要剿灭陈七的既定政策。原本赵福祥收拢了黄信与铺前水寨后，就准备动手对付陈七，可是一是火炮没有装备完全，二是铺前水寨的四艘大海船没有维修完毕，所以就将这件事暂时放下了。

那知道陈七这家伙不知死，在赵福祥北上南京的半个月后，也就是在十一月末，竟然派船跑到琼州海峡抢劫南洋商行的商船，这种上门抢劫的行为彻底惹怒了赵氏集团。

赵福祥临走前，安排孔守贞负责日常事务，张荣负责军事事务，现在人家都抢上门来了，赵氏集团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伺机报复。

孔守贞与张荣商量了一下，既然准备动手，那就应该将水师几个将领请来，问问他们的情况，毕竟海战需要的是水师。

现在水师头目是黄信，副将是宋忠，这二人过来后听到要去剿灭陈七，一个个都面露难色。当然这不是他们怕死，而是目前水师只有一条八百料的小鸟船能用，那两艘两千料的大鸟船还在船坞中维修，派不上用场。

八百料的船只排水吨位大概在一百吨左右，虽然在明代属于大船了，在后世连那些远洋渔船都不如。张荣一听傻了眼，没有船他怎能出去与海盗作战？难道让团练游泳过去吗？

张荣看了看孔守贞，问道：「孔贤弟，商船那边能出几艘？」

张荣的目的是问问实在不行用商船也行，按照张荣的估计，如果与陈七海上决战，必须要有两千人的武装才行，按照商船的规模，需要十艘大海船才能运输两千人的军队。

孔守贞还没说话，黄信赶紧说道：「想要与陈七决战，绝对不能靠那些旱鸭子，海上浪大，如果不是老水手，上船吐上两三天，手软脚软的去了岂不送死？」

张荣不信黄信这个海盗头子，看向同为军户出身的宋忠，那知道宋忠也附和黄信，说道：「黄大哥说的很对，海战与陆战不同，陆地上的士卒去多少也是白费！」

孔守贞听二人这么说，懊悔的说道：「都不行难道咱们就这么等着？等着陈七他们上岛抢劫？」

这几天的功夫南洋商行的船就被抢了五六次，如果只是丢些货物倒还可

以接受，可是陈七他们还将商船劫走，不听话的水手被抛入大海，这样做完全是把南洋商行往死路上逼，不在短时间拿出解决办法，不用等赵福祥回来了，在有一个月，南洋商船的船只就损失一空。

孔守贞想到赵福祥临走前说过，如果事情决定不下来，就去找赵志宽，所以孔守贞带着张荣等三人去工厂找到赵志宽，将事情说了一遍，希望这位七十多的老先生能提供解决办法。

赵志宽别看七十多了，但碰到这种棘手问题还真没有赵福祥强，他想了想问道：「我儿子临走前怎么说的？」

孔守贞说道：「老太爷，老爷临走前让我们几个商量着来，如果有什么决定不下来的事情请您出山做主！现在就是这个情况，陈七他们对上咱们了，可是水师那边人手船只都不够，老太爷您看应该怎么办？」

赵志宽一个工程师，如果问他发电机的运作原理，这些他如数家珍，可是碰到这种事情可就完了！

赵志宽想了想说道：「你们将赵恒找来，我问问他的意见！」

孔守贞听让去找赵恒，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将赵恒请了过来，赵恒过来听孔守贞详细的述说了事情经过，马上说道：「爷爷，这件事交给我们新军来办，肯定能消灭陈七他们！」

张荣的团练与赵恒的新军是两个部门，他不知道新军的具体战斗力如何，但知道新军现在一共只有两千人，刚才自己说带两千人去都被黄信否决了，现在赵恒说大话实在让张荣感觉好笑。

张荣笑道：「大侄子，叔叔知道你立功心切，但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刚才黄信都说了，海战与陆战不同，咱们这种旱鸭子根本不是那些海盗的对手！」

赵恒一皱眉，直接说道：「我的新军与张叔叔的团练不同，新军不同全部出动，只要五百人就可解决！」

赵恒的大言不惭让屋中人都连连摇头，认为他在说大话，张荣甚至讥笑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才多大年纪，见过战场什么样吗？杀过几个人？老。。我都不敢说这次能包赢，你一个小屁孩凭什么说如此大话？」

黄信与宋忠等人都点头认为张荣说的很对，虽然他们知道赵恒的新军都装备了火铳，但没打过仗就是没打过仗，这可不是在家吹牛就可以的事！

其他人不相信赵恒，但赵志宽十分信任自己的孙子，他问道：「赵恒，你张叔叔说的很对，海战与陆战不同，就算你的新军战斗力超强，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打赢！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赵恒点头，说道：「既然海战没有希望，为什么不找到陈七的老巢呢？只要能将新军送上陆地，五百人就能击败十倍之敌！」

张荣刚要说话讥讽赵恒，哪知道赵志宽却说道：「赵恒，你能保证打赢吗？」

赵恒轻蔑的一笑，说道：「不要说这种中古时期的海盗，就算对上北方的满清***，我的新军也能十倍赢之！」

这下不仅张荣认为赵恒在吹牛逼，连不说话的孔守贞都认为赵恒说的有些过了，他说道：「大少爷，你这么说有些过了！」

孔守贞可比张荣圆滑的多，他知道赵福祥将来的基业都是赵恒的，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他绝对不会出面反对赵恒的，只是刚才赵恒说的实在太过，满清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已经传遍了北方，孔守贞绝对不相信赵恒那刚组建不到一年的新军，能击败纵横辽东二十多年的满清铁骑！

与其他人不同，赵志宽选择相信自己的孙子，除了对自己孙子的绝对信任之外，赵志宽相信自己孙子用后世之法训练出来的新军，战斗力绝对在满清之上。

赵志宽想了想说道：「好，既然赵恒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一次！孔守贞你们负责寻找陈七的老巢，我负责加快进度修整那几艘

海船，争取半月内将两艘大船修好！黄信你们水师负责将新军运到陈七的老巢上，怎么样？大家有什么意见？」

张荣刚要说话反对，孔守贞在身边拉了拉他衣袖，然后孔守贞说道：「请老太爷放心，小人这就按照老太爷的吩咐去做！」

张荣出了工厂的大门，这才问道：「老孔，你刚才为何拉我，现在赵福祥不在，难道就看着他儿子去送死？」

孔守贞看看左右无人，这才说道：「张大人，你也不想想人家可是一家人，东家的基业将来都是大少爷的，既然大少爷不爱惜这份家业，你我何必着急呢？」

张荣一想也对，反正自己只是个打工的，刚才已经说出反对意见了，但人家赵家人不听，自己也算对得起赵福祥了！

孔守贞看张荣不再说话，接着说道：「咱们这位大少爷年轻气盛，应该吃些亏了，一会儿我去跟黄信他们说，让他们带上精锐水手，怎么说也要保护大少爷的安全，至于新军吗？新军受到了削弱，张大人您的团练不就得利了吗？」

张荣一听正是如此，张荣笑道：「看来俺老张还是没有孔老弟考虑周全啊，以后孔老弟发现老张在说错话，还请像这次一样指点一二！」

孔守贞笑着点点头，他刚才当然不是好心提点张荣，只是他知道张荣以后必定成为赵福祥手下头号战将，自己一定要与这种军头拉好关系。至于赵恒，与其他人一样，孔守贞也没看好新军的发展，毕竟就算新军再厉害，现在也只有两千人，能起到什么大作用呢？

接下来孔守贞就要到处打听陈七的老巢在那，按照他们对陈七的分析，陈七的老巢应该就在珠江口一带，可是那里小岛足有上千，没有具***置根本找不到。没办法孔守贞只好花了大价钱赎回了几艘被劫持的商船，意图通过船上的水手打探到陈七老巢的具***置。

可是让孔守贞失望的是，那些水手被劫持后都被关在了船舱内部，根本看不到外面什么动静，到了岛上也只能老实待在屋中，连日常如厕都不能出门，自然也不清楚具***置了。

孔守贞十分挠头，没办法只好将情况汇报了赵志宽，赵志宽找来了赵恒，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赵恒听到水手说的情况后，皱眉想了想，问道：「孔叔，水手说他们在何地被劫持的？」

「地点不一样，我问的这个水手说的是在琼州海峡内部！」

这他娘的是刚出海口码头就被劫持了，看到陈七他们是针对南洋商行而来，赵恒又问道：「劫持后船只航行的具体方向，与航行时间他们说了吗？」

孔守贞连连点头：「这个倒有，具体方向不知道，只是知道往北航行，时间是三天！」

赵恒点点头，拿出纸笔，在上边演算道：「帆船顺风的速度在3—6节，换算成时速就是每小时2公里到10公里之间，这时候海峡内部无风，所以帆船的时速只能达到一半，也就是3—4公里每小时，这样一天就能跑出90公里！」

赵恒算完从怀里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开始测算距离。这几天赵志宽搞出了简单的发电机，就是将车上的发电机用蒸汽轮机带动发电，虽然不能驱动什么高功率电机，但给手机笔记本充电还是可以的。

赵恒打开手机地图，虽然这时候没有网络没有北斗定位，但地图软件中详细的海岸线还是能给一定的参考价值的。

赵恒按照距离与方位，最后锁定了雷州湾中几座不起眼的小岛，赵恒说道：「这几座小岛应该就是陈七的藏身地点！」

孔守贞看的十分神奇，他问道：「大少爷，您在上面就能看到陈七吗？」

赵恒笑道：「当然不能，只是通过计算知道大***置，至于是那个岛，就需要去了探查了！」

赵志宽知道事情重大，问道：「赵恒，你可有十足把握？」

赵恒回答道：「请爷爷放心，这几座小岛都是有水源的，在加上雷州湾地理情况稳定，三四百年应该没啥太大变化，咱们只要按照这个方位找就行了！」

赵志宽听完点头，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孙子，他对孔守贞说道：「孔守贞，麻烦你去告诉水师，让他们准备好水手！」

孔守贞点头答应下来，问道：「老太爷，大军出征需要一个掌总，您看着人选用张荣还是黄信，或者宋忠也行！」

孔守贞认为这是第一次作战，一定要找个稳重之人掌总才行，最好是熟悉海战的黄信，那知道赵志宽想了想说道：「这次主要依靠新军，就让赵恒掌总吧！」

孔守贞没想到赵志宽竟然敢放手让赵恒掌总，刚要提出反对意见，但看到赵恒殷切的目光与高兴的神态，孔守贞识趣的闭上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