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星河

轩辕澈正被众朝臣围堵得有些心烦，忽然间想起朱九，遂使了眼色给魏长寿，示意他寻个理由将人全部遣走。

好容易遣散了众人，轩辕澈独自举步行至账外，停步后侧眸四下找寻朱九的身影，须臾倏地面色阴沉。

原先他亲自为朱九选定的离自己最近的营帐，竟然被人占了去！

「魏长寿，快些去问问，究竟是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占用皇后的营帐？」

魏长寿应声而动，很快便带回了确切消息。

「回陛下，皇后帐中住的乃是大长公主她老人家。」

轩辕澈一时哑言，「问清楚缘由没有？」

「奴才问了，说是皇后娘娘的安排。」

「皇后人呢？」

魏长寿闻言立即环顾四周，幸得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正由念夏搀扶着慢行的朱九。

「陛下，娘娘在那呢。」

轩辕澈回首看时，朱九正低眉附耳听念夏嘀咕着些什么，她不仅听得认真，还不时微笑着回应，像是应承了念夏的什么要求。

她那般温婉清柔的模样本就不常见，这一刻简直看痴了轩辕澈的眼眸，可又在心中隐隐觉得这样的她有些不真实。

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她与他相处时犹如两只刺猬相拥，刺得一人生疼的同时，另一人亦会血流不止。

此刻，面对眼前短短几十步的距离，轩辕澈却忽然生出想要退后的心思，只因舍不得让她身上那种难得的温柔消失。

「娘娘，您瞧，是陛下！」

朱九原先正与念夏说着怎样抓野鸡、兔子最为妥当，突然听她提起轩辕帝这才抬头望过去。

「参见陛下。」

「皇后怎的还没休息？」

在人前，他俩还是互称帝后，免得坏了宫中规矩。

轩辕澈嗓音低沉完全听不出喜怒来，朱九只能借着营地里昏黄的火光，才隐隐看见他晦涩不明的神情。

「臣妾刚与大长公主殿下换了营帐，新的住处这会还未收拾停当，所以出来转转。」

「那孤便陪着皇后转转。」

她想要推辞，「陛下不是在忙吗？」

「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

言罢，轩辕澈已然旋身走近，将原本系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轻轻覆在朱九肩头。

「这里靠山，夜里寒凉得很，自己多注意些，莫要着凉牵扯旧患。」

他认真嘱咐着，用心替朱九系紧披风带子，遂拉紧她的手向营外走去。

经过念夏身边时，轩辕澈语调一如往常，朗声道：「你先去吧，晚些孤亲自送皇后回去。」

就算心中不愿，念夏也只能僵直身子恭送轩辕帝裹携着朱九离开。

「为何要跟祖姑母换营帐？你可知那里是我亲自为你选定的。」

两人缓缓踱步，轩辕澈微微心动，还是不甘心地问出了这个困扰他的问题。

朱九坦言道，「不为什么，只是想着大长公主殿下到底年纪大了，靠你近些方便众人照顾。

至于其他小心思，她又怎会告诉轩辕澈。

「那你呢，就不需要我照顾着？」

「自然不用。」

朱九如此直截了当的回答，委实伤了一回轩辕澈的心。

「可我需要人照顾，九九不管吗？」

「你想怎样？」

朱九确信，每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都不会有太好的事情发生。

「等会回去，我便让她们将你的东西全都送进了主帐，从今夜起，你陪我睡。」

这话一出口，听在朱九耳

中，亦是等于剥夺了她最后的自由。

「你说过的，要放我自在。」

「我后悔了，九九，我一刻都不愿放开你。」

面对他的无赖，朱九除了无语亦无可辩驳，更谈不到做些什么。

所以这事的结果就此定下，她虽无奈却又不太意外。

是夜，轩辕澈靠在软塌上目不转睛地盯看着与自己隔了一丈有余正在擦脸的朱九。

「还不睡？」

「等你。」

「我还不困。」

「睡过来一会就困了。」

见轩辕澈指向他自己怀中，朱九遂一阵脸红心跳。

「在外面，我睡不惯。」

「放心，有我在，没什么睡不睡得惯的。」

这营帐中的一应物品皆是按照宫中惯例准备，就连卧榻都是雕金镶玉的，与朱九平日里在长乐宫中所使的相差无几，所以她这睡不惯的理由实在不成立。

「算了，睡吧。」

朱九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翻身躺下后仍抬头从帐顶唯一留下的气窗处向外看去。

气窗正对星空，她稍稍仰头便能看见成片的璀璨星河。

正当朱九看的痴迷之时，星河突然变幻，西北方向异星闪烁，险将压住处于正宫的紫薇帝星。

「是……杀破狼吗？」

可她还来不及细细思索，眼前的景色便被忽至的黑影挡了个严实，双眸更是为温热的掌心所覆盖。

「放手，挡着我了。」

「太晚了，不许再看，仔细伤了眼睛。」

愕然间，朱九伸手想要推开遮覆在自己眼眸上他的掌心，却敌不过他的执拗而最终放弃。

「你若是真的想看星星，过两日我带你去北山顶上看，那里视野开阔，想看多远都能看见。」

「好，灭灯吧。」

朱九只顾着敷衍应他，并未在意他话中的深意。

他所言另有所指，并非想看多少，而是想看多远。

「九九……」

「还有事？」

「明个我先带你去猎场转转可好？你不是想亲手猎些小物赏人吗。」

黑暗中，朱九听他轻声说着闲话，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原本还有的些许不适应逐渐消弭于无形。

「只是，今夜过后，明日你还能自己上马、拉弓、射箭吗？」

朱九当即明白了他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暗示，遂向外又避了一丈距离。

「往哪躲？咱们俩总是在一张床上的。」

轩辕澈眸中闪烁着如虎狼般的愠色，丝毫不掩饰对朱九的强烈**。

「莫要再躲着我了，九九，我的命都能给你。」

他慢耷眼角可怜巴巴地注视着她，锋利的轮廓亦是在昏黄的烛光中显得柔软温和。

这样的他，让朱九在彷徨后生出一种细痒的难耐感觉。

「我何时要你的命了？轩辕澈，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

「你何时要我何时给，九九，这话出我的口入你的耳，这一生都绝不会反悔。」

他本就对朱九毫无自控能力，情到深处时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恨不能将她的一颦一动全都藏在心坎里。

「别再说话，睡觉！」

朱九不愿他再混说下去，佯装不悦直接堵上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