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悲与喜

睡醒之后，李红军吃了宋玲玲给他做的晚饭。

李红军拎着吃食匆匆忙忙赶往医院。

“慧珍，雪茹，你们回去休息吧。”

到了病房，李红军看着精神不逮的徐慧珍跟陈雪茹劝着他们。

“那好吧，晚上就交给你了。”

屋里没了人，冯小美对李红军哀求道：“红军，我在屋子里躺了一天了，浑身酸疼。”

“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

李红军看着夕阳，外面无风，就同意了。

“好，我陪你去下面走走。”

李红军跟冯小美相互搀扶着下了住院部，沿着医院的板油路慢慢的一圈圈转悠着。

累了就坐在木椅上休息一会儿，或者翠绿的草坪上坐会儿。

夕阳西下，俩人互相依靠，冯小美把脑袋歪在李红军的肩膀上。

俩人都不说话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微风吹过，冯小美更是紧紧的贴着李红军。

“天亮了，我们回去吧。”

冯小美额首：“好吧。”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太难闻了。”

李红军：“我们走的时候，我把窗户打开了，味道应该不那么浓了。”

“红军，我今天午睡梦到了舅舅跟舅妈了。”

“别瞎想······”

回到病房后，李红军在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接了冷水，又用暖水瓶倒了热水，调和一下。

用手指感受了一下温度。

“小美姐，来泡泡脚。”

冯小美看着蹲在自己面前，捋胳膊挽袖子的李红军：“别，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红军摇头：“就让我伺候你一次吧。”

“你都伺候我一辈子了。”

李红军给冯小美脱下鞋子，袜子，然后把她已经有些抽吧的脚丫放入水盆里。

“温度怎么样？”

“正适合！”

李红军用手撩着水花，不断的轻轻揉捏着，给冯小美做这足底按摩。

冯小美不知不觉的眼泪滚滚掉落。

李红军感受到冯小美的身体一抽一抽的，抬头看到后，用自己的袖子给冯小美擦着泪痕。

“给你洗个脚就哭成这样。”

“都快哭成小花猫脸了。”

冯小美破涕为笑：“我都老太婆了，净取笑我。”

李红军把水盆到了之后，回来轻拥冯小美：“你在我心里啊，永远都是刚进城的样子。”

“一身花棉袄，梳着两条麻花辫，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白嫩嫩的一点都不像风吹雨打的乡下姑娘！”

冯小美也心生感叹：“那个时候的我们都好年轻啊。”

“是啊，你在乡下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十里八乡的那个不知道你？”

李红军每天生活很规律，晚上在医院陪护，白天回去休息。

这样的日子还没到一个星期，孙迎春就来了好消息，有了肾源。

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感叹，钞能力的好处。

冯小美换肾的事情迫在眉睫，孙迎春从国外请来了国际知名的医生亲自主刀。

之前没手术的时候，李红军没跟任何人透露冯小美的事情，可冯小美即将推进手术室了，他却告诉了亲人。

冯小美手术，李家人的心思各异。

身为冯小美的闺女，李媛媛跟李芳芳，还有儿子李金铭是最心急的。

三人把工作交给了下属之后，立刻动身前往深城。

等他们到的时候，冯小美已经安全的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三人跪在病床前，哭天抹泪的喊着妈。

冯小美伸出虚弱的手，挨着个的抚摸着他们的发丝。

“都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小孩子呢，妈妈没事，都起来吧。”

李红军也发话了。

“你们的妈妈没什么事了。”

三个孩子里，只有李媛媛敢埋怨李红军这个当爹的。

“爸，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看着已经四十多岁的大闺女，气鼓鼓的看着自己，李红军：“之前不告诉你们是不想你们担心，这不是告诉你们了吗？”

李红霞也埋怨着：“大哥，你不告诉孩子们，也该告诉我们啊！”

李红军瞪着眼睛：“就你那个性格，能藏得住事？”

“告诉你了，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

孙志强听着大舅哥说着自己的媳妇，一点没错，忍不住嘿嘿偷笑。

李红霞不敢跟大哥发火，转身就拿自己的老伴撒气。

孙志强的耳朵被扭住，忍不住发声求饶：“疼疼，您手下留情。”

李家的其他孩子，陆续的也来深城。

他们或许是一半处于担心冯小美，另一边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冯小美跟李媛媛就是压在他们身上的两座大山。

如果两座大山之中的一座山倒下了，他们会不会开心？

李红军爱屋及乌，对李媛媛这个大闺女的宠爱人尽皆知，而李金铭这个并不出色的继承人呢，而已是因为冯小美的存在，一再地偏袒他，偏疼他。

这么多孩子，李红军只亲自教导过李金铭如何做生意。

如果冯小美真的一命呜呼了，自己的妈妈还在，到时候风水轮流转，这李家的继承人谁是就真不好说了。

可是他们都想错了，即便李金铭再不堪，李红军都不会更改自己的主意。

李贵临终前的遗愿就是长孙继承家业，李红军亲口答应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更改？

也正因如此，明知道李金铭不够优秀还是选择了他。

并且查漏补缺，让两个姐姐帮助他，暗中谋划让他能够在集团站稳脚跟，地位不受到其他弟弟妹妹的威胁。

为此，将来最赚钱的项目都被他们姐弟三人把控着。

李媛媛姐弟三人在深城呆了几日，在病床前伺候着冯小美。

看着端屎端尿的孩子们，李红军满意极了。

孩子孝顺才是最贴心的慰藉。

最后，李红军把他们都赶走了，集团一大堆的事情呢。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冯小美实在受不了这里刺鼻的气味，李红军也就随了她的愿。

一家人重新的搬到了三角洲岛。

这一日深夜，徐慧珍接到京城养老院的消息，徐慧芝过世了。

徐慧珍要回去奔丧，处理徐慧芝的身后事。

无论俩人之间是何恩怨，人死为大，所有的恩怨也都会随之消散。

李红军同意了徐慧珍回去奔丧，可是深更半夜哪有回去的火车，飞机？

徐慧珍心急，就提出开车回去。

李红军本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徐慧珍软磨硬泡，就同意她开车回去了。

开始，俩人不时的还通着电话，可突然间，电话就打不通了。

李红军安慰自己或许是电话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可隔日，他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一则消息将他差点击垮，整个人死死握着电话，呆若木鸡。

一旁的冯小美见他的样子，担忧的问道：“红军，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李红军被冯小美给唤回神来，想着冯小美的身体状况，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一些糟心事罢了。”

趁着冯小美坐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的时候，李红军把陈雪茹叫到一旁。

“雪茹，我跟你说个事情，你一定不许惊呼出声来知道吗？”

陈雪茹狐疑的看着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刚刚我接到电话，慧珍出车祸了！”

陈雪茹张着小嘴，眼瞧着就要惊呼出来，李红军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巴。

“稳住，稳住。”

“你在这边陪着小美姐，我回京城去，这件事记得不要说出去。”

陈雪茹自己捂着嘴巴，狠狠的点着头。

宋玲玲开始给李红军收拾行李。

“小美姐，京城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你跟雪茹还有红霞夫妻就在岛上好好修养，我果断时间就回来了。”

“你都退休了，有什么事情还值得你亲自跑回去？”

“影视公司的事情，这块一直没交给孩子们呢、”

冯小美不解：“影视公司赚的又不多，你就让安泰自己管理好了。”

“好好好。”

李红军善意的欺骗了冯小美之后，踏上了回城。

虽然细腻如焚，但他一已经在高空之上了。

下了飞机，宋玲玲问道：“咱们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影视公司？”

李红军摇头：“去医院。”

宋玲玲惊诧道：“去医院？”

“对！”李红军大踏步的急行：“去医院。”

李红军在病房内见到了插着呼吸机的徐慧珍。

李金鹏跟李潇潇兄妹站在他的身后。

李红军扭头：“说说什么情况。”

李金鹏：“大夫说我妈·······”

突然，李金鹏说不下去了，李潇潇更咽着接茬：“说是撞坏了大脑组织，往后可能永远醒不来了。”

“植物人。”

李红军突然想到了这个。

李红军感觉自己流年不利，冯小美刚刚出院，徐慧珍又住进了医院。

“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

说道这个李潇潇气不愤：“妈是被一个长途火车给撞得。”

“哪个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开着车竟然睡着了。”

李红军忍不住爱怜的摸着只剩呼吸的徐慧珍。

“这个司机怎么处理了？”

“被带走了，他的家人倒是想求得原谅，不过被我给赶走了，我们用不和解。”

李红军点头，这样的人就该拉出去枪毙。

“联系国外的专家，或许你妈妈还有希望。”

接下来李家动用关系，可是国外的专家对徐慧珍的状况也束手无策。

他们很想赚李家的钱，但他们做不到。

接连收到打击的李红军一夜间，冒出了更多的白发。

最后，徐慧珍被接回了家里。

如今徐慧珍这个样子，李家只能雇人来看护她，每天给伺候她，给他喂饭，喂水，擦身体。

抬着她出去晒太阳。

因为冯小美跟徐慧珍接连出事，李红军心力交瘁，连一些莺莺燕燕他都给拒绝了。

徐慧珍的事情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京城四季分明，但不适合养老，李红军最后决定把徐慧珍带到三角洲岛去。

冯小美跟徐慧珍毕竟相处了几十年，看到徐慧珍落得如今的下场，她还是忍不住的痛哭失声。

陈雪茹跟她虽然斗了几十年，但她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虚的。

家里虽然雇了保姆，但保姆毕竟没有自己人照顾的尽心尽力。

冯小美的身体弱还需要人照顾，她想帮忙有心无力。

更多的是陈雪茹帮着保姆一起来照顾大家。

不过，宋玲玲的表现让李红军打心眼里满意。

这姑娘把冯小美，徐慧珍当成亲人一般的照顾，端屎端尿一点不嫌弃。

她的作为，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甚至，她偷偷的把小雨伞扎破这件事，李红军发现了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情。

时光荏苒，扎眼到了年底。

宋玲玲不出意外的有了身孕，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她的肚子也终于挣了气。

不过宋玲玲很聪明的没告诉任何人，她要等肚子大起来之后再告诉大家，她怕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过年李红军没有回京城，而是选择了在深城过年。

孩子们一家家的都坐火车来陪他们过新年。

往年全家齐聚一堂，总会跟李红军汇报集团的工作。

但今年，李红军觉得自己精力不济，因为冯小美跟徐慧珍的事情劳心劳力，实在不想多管了。

“工作的事情今年就不谈了，还是那句话，往后集团没有什么生死存亡的事情发生，媛媛你做主就行。”

李潇潇像个小学生一般，举手。

“爸，我有事讲。”

“嗯？”李红军看着小闺女：“什么事说吧。”

“爸，我谈了个男朋友，想结婚了。”

李红军还以为李潇潇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突然间给自己的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啊，老闺女，你终于肯嫁人了。”

李红军难得有了一件开心的事，忍不住追问：“跟爸爸说说男方的具体情况。”

闻言，李潇潇小脸一馁，忐忑不安的看着李红军，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红军只好像作为哥哥的李金鹏打听。

“金鹏，你来说说。”

这个时候李潇潇用拜托的眼神看着哥哥。

“爸，潇潇的男朋友是个交警，俩人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认识的。”

经过解释，李红军知道了是李潇潇开车违法被处罚的时候，俩人相识的。

随着李金鹏的话越来越多，李红军的脸就越来越黑，越深沉。

“李潇潇，你想明白了？”

李红军凝视着李潇潇：“你一个没结果的嫁给一个二婚的我就不说什么了。”

“可你一进门就当妈，这合适吗？”

李潇潇弱弱道：“爸，他对我挺好的，孩子也懂事听话，更何况我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啊。”

女大不中留，李潇潇如今都成了老姑娘了，只要她能有心仪的人能嫁出去就好。

“这次的选择权给你，你自己决定。”

“但是！”

这一个但是让李潇潇的脸色由喜转悲。

“但是，你以后的集团股份不能分给外姓人，只能留给你的孩子，如果你们不要孩子，这股份就给你哥哥金鹏。”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代表你妈妈同意你们的事情！

李潇潇惊喜道：“爸，我同意。”

“光说不练假把式，这件事必须签协议。”

李潇潇为了自己的幸福，认了。

“好，我签这个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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