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混乱之夜

“贝尔斯先生。”

在看了几眼那几名穿着潜水服的男人后，赵周走到了柜台前，拉过一把高脚凳坐了上去。

“需要什么，乔恩？”

也许是因为赵周照顾了自己的女儿，贝尔斯先生对赵周的印象很不错，体型魁梧的他用一块小抹布擦了擦，笑着说道：“喝点酒庆祝一下入职怎么样？免费的。”

“呃，不了，谢谢。”

不怎么喜欢喝酒的赵周礼貌地拒绝了贝尔斯先生的好意，然后他侧过身，指着不远处有几名潜水员的那张桌子，低声问道：“贝尔斯先生，我听说有群人正在打捞前几天的那艘沉船，这些人也是么？”

贝尔斯看了几眼赵周，忽然朝着那一桌喊道：“迪伦，过来一下。”

在赵周惊讶的目光下，那几名穿着潜水服的男人中有一人转头看了过来，见贝尔斯朝他招手，便离开自己了同伴走了过来，趴在柜台上笑着道：“嘿，头。”

『头？』

赵周有些意外，他清楚听到这个叫做迪伦的年轻人喊的是“boss”。

“这是乔恩，三天前倒在海难的那个……”贝尔斯向他介绍着赵周。

“噢。”迪伦恍然，拍拍赵周后背笑道：“我知道你，老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贝尔斯又慢悠悠说道：“收起你那一套，迪伦，乔恩是刚入职的警察，而且是在‘KSOD’，如果你不希望被找麻烦的话……”

“哇哦。”

迪伦显然也知道“KSOD”代表什么，连忙收回手做了一个投降状：“我没有恶意，老兄。”

赵周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对方刚才的冒犯。

这时，贝尔斯先生将一大杯啤酒推到迪伦面前，把赵周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因为在海上的事故，乔恩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你们正在打捞那艘船，有什么能帮助他找回记忆的发现么？”

“这个……不好说。”

迪伦表情有点古怪地看了一眼赵周：“老兄，你确定之前是在那艘船上么？”

『其实我并不确定……』

心中默默说了一句，赵周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只见迪伦摊了摊手道：“我没有恶意，真的，但我们找遍了整艘船，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唔，也没有尸体，所以……你确定你之前是在那艘船上？船上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

我还想知道呢！

赵周皱了下眉头，脑海中回想起“噩梦”中他用手枪击毙几名邪教徒的经历，那几个长着触手般双手的怪物，实在有点挑战他的认知。

“有另外的发现吗？”

“另外？”

迪伦喝了一大口啤酒，挠着下巴说道：“我们发现船舱里，有一个巨大的……用人血绘成的图案，像是邪恶的印记，它被海水泡坏了，但还是让人感到恐惧……就像是有人在船上举行什么邪恶的仪式……”

『献祭？印记？』

赵周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又问了几句问题，但很遗憾，他并没有再从迪伦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抱歉，老兄，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明天老布朗来的时候，你可以再问问他。”迪伦随口说了句，然后就喝起了酒。

“老布朗？”赵周转头看向贝尔斯先生，向问问贝尔斯先生认不认识。

没想到贝尔斯先生一点也不陌生，点点头道：“明天他来的时候我替你问问。……对了，迪伦，布朗干什么去了？最近你们这群小混混不是跟他在一起么？”

“谁知道呢，我上岸的时候就看到他抱着一个盒子匆匆离开。”

迪伦端着木质的酒杯耸耸肩：“也许是在船上找到了什么值钱的财物吧……虽然对这位老兄的遭遇感到很遗憾，不过我们也小发了一笔，嘿嘿。”

『这家伙说话真欠揍……』

赵周翻了下白眼。

大概四十分钟后，赵周享用完贝尔斯夫人为他精心准备的煎牛排晚餐，回到了三楼的房间。

根据迪伦的说法，他们今天找到了那艘沉船的航行日记，并在傍晚前将它送到了贝利街警署。

调查一艘来历不明的沉船，这无疑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如果按照正常流程，搁上几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幸亏赵周如今已经是贝利街警署的一员，而且还是一名超凡警员，相信阿利森署长一定会尽快帮他调查清楚。

到时候赵周就能知道“诶克斯”的真正身份，这或许能对他找到回家的办法带来一些帮助。

不错，在如愿以偿成为了一名超凡者后，赵周便考虑起了“回家”的事。

不过他也明白，这可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毕竟这件事可是牵扯到一股能将一个人的意识塞到另一个人脑中的“伟力”——除了神，还有谁能办到？

只不过，究竟是哪位神？

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今天前去警察局途中遇到的乔内斯·凡·帝博格，当时那位审美怪异的大学退休教授神神叨叨地在他面前说了一大串神名，什么【光辉之阳】、【失落炽阳】，除了人类的【战神阿朗索】，其他赵周一个都不了解。

而此刻回想起来让他感到不对劲的是，对方并没有提到一个神——【帕西菲海的神】。

一位自称研究了几十年神的教授，赵周不相信对方没有听说过【帕西菲海的神】，毕竟诶克斯可是知道的。

难道【帕西菲海的神】就是【风暴、雷霆与海洋之神】？

【不。“帕西菲海的神”是古老传说中要摧毁世界的邪神，与“风暴、雷霆与海洋之神”是宿敌。】

好吧……

揉了揉发僵的面部，赵周慢慢地抽了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

也没什么，说白了就是，他也许在“噩梦”中直面了一位邪神而已……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毕竟他还活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感觉一股莫名的恐惧，因为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到目前为止，他唯一有可能接触过的神，就只有那位邪神，难道把诶克斯的意识塞到他脑袋中的，就是这位邪神？

祂要我做什么？

明明已经成为了普通人眼中了不得的超凡，但此刻赵周还是感到了一丝恐慌，哪怕他跑到盥洗室反复用冷水敷脸也没能立刻冷静下来。

让他稍微松口气的是，当他用“灵视”观察自己时，他并没有发现任何污染的痕迹——就是那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气息。

当然，这种观察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毕竟对方是神，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

足足过了几分钟，赵周心中的恐惧逐渐褪去，他躺在床上，整理思绪。

先不论他穿越以及诶克斯的事是否跟那位邪神有关，总之这件事他肯定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否则说不定他就要像中世纪的女巫那样被人活活烧死。

『尽快得到能自保的力量吧……』

看着自己的右手，赵周心中暗暗想道。

仅仅一个“守卫”，在神面前明显是不够看的，但如果能成为上位超凡……也许能多几分自保的能力？

至少比“LV1守卫”要好。

第四队长黛娜，上位超凡【战争骑士】，不知是一个怎样的人。

就当赵周枕着双手在床上胡思乱想时，突然，外面传来“砰”地一声。

枪声？

在赵周发愣时，外面又是“砰砰砰”一阵枪声。

“喂喂，可别是什么‘风景线’啊……”

他下床走到窗户边，寻找枪声的来源。

就在这时，窗外的远处响起了急促的“铛铛铛铛”的声音。

还没等赵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底下的直街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原本寂静漆黑的直街上，此时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一个个提着油灯，大声说着什么。

出事了！

赵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正好这时他又听到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紧接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他房间外经过。

他赶紧打开门，喊住了正准备下楼的一名住客。

只见这名住客一边穿着衣物，一边准备往楼下跑，他手中握着的一把老式手枪让赵周瞳孔微微一缩。

“喂，发生了什么？”他带着几分警惕问道。

出乎他的意料，那名住客并没有要对他做些什么的意思，对方扭回头对他喊道：“我也不清楚，但驻灯塔的警员敲了警钟，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带上你的枪，小子。”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

赵周皱眉看着对方消失在楼梯口，然后他又听到了“铛铛铛”的警钟。

驻守在灯台的警员？

思索了一下，他也快步走下了楼梯，径直来到一楼。

换做在前两天，就算是这个时间点依旧有醉鬼在一楼喝酒，都是一些和贝尔斯一家很熟的客人。

但今天等赵周到了一楼，他却看到有一群人正乱糟糟在把一楼的餐桌、椅子往街上搬，仔细看，分明就是那群经常深夜还在一楼喝酒的水手。

转头再一看，贝尔斯先生正站在柜台边，一脸严肃地往几把猎枪装填子弹。

在他身后，贝尔斯夫人将梅丽莎搂在怀中，一家人谁也没有阻止那群水手往外搬桌椅的行为。

“贝尔斯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海怪。”

贝尔斯先生一边装弹一边皱着眉头解释道：“一群在海里的怪物上岸了，数量非常多，灯塔那边只有三名‘KSOD’警员值班，挡不住那么多海怪。……来搭把手，乔恩。”

说着，他递给赵周一把双管猎枪，还有一袋子弹，然后招呼赵周跟着他往外面走。

赵周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等到他走到旅店外的直街，他发现之前在旅店喝酒的船员、水手们，已经用一楼的桌子和椅子堆成了一道防御，所有人都站在、蹲在桌子后，举枪对着港口方向。

而此时港口方向，人惊慌失措的叫声以及惨叫，混杂着明显像是怪物发出的嘶叫，正朝这边越来越近。

在一阵令人感到焦灼的等待后，赵周终于看到了那种被称作“海怪”的怪物：足足十几头这样的怪物正在追逐几个慌张逃跑的男人，它们将其中一个扑倒在地，然后蜂拥上去啃食，哪怕隔着三十几米，赵周也能听到那种怪物啃食血肉、咀嚼骨头的声音。

“开枪！”

随着贝尔斯先生大喊一声，海蛇尾旅店前枪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