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容器

南部沼泽并不是单纯的沼泽，事实上它有着较为复杂的地形，既有丘陵、也有平地，还有湖泊、草地以及大片的丛林。

之所以称呼为沼泽，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土地大部分由于污染导致了腐变，最上层的土壤**地最为严重，变成了一种发黑的、散发着**气味的淤泥，就像沼泽一样。

这种现象在南部沼泽的外围还不算明显，这边的水洼地中还长着各种绿色的植物，甚至还能看到正常的动物出没，只是这些植物和动物或多或少都带着被污染的气息，灵视状态下看得清清楚楚。

但如果再深入沼泽，这种被污染的痕迹就逐渐变得明显，直到进入这片沼泽受污染最严重的区域——丛林沼泽。

丛林沼泽，顾名思义就是丛林地带沼化后形成的复合地带，上边是高大繁茂的树木遮挡了阳光，底下是沼化严重的土地和暗藏杀机的沼潭，无情地将陷入的生物吞没。

为了让乔恩对这片沼泽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黛娜让机械师莱尔德一路敞开着后舱的舱门，因此当装甲车在颠簸中驶入这片丛林时，乔恩很快就产生了一种本能排斥的感觉，那便是在这边大量堆积的污染能量，以至于当切换到灵视状态时，乔恩仿佛看到连四周的空气都变成了或浅或深的诡绿，就像是一片笼罩着整片丛林沼泽的绿雾。

从种类来区分，这种诡绿的污染就黛娜口中这片大陆上最常见的污染能量——Eg，据说是来自旧纪元某种强大生物甚至是神在陨落后躯体**导致的污染，至于是否正确，那就要去问帝国首都的科研研究人员了，反正第四组的成员们是没人能有答案。

“吸入这种东西不要紧么？”

乔恩有些不安地询问黛娜。

因为他敏锐地注意到，那种诡绿的污染能量似乎是由一种非常微小的粒子组成，而当他呼吸的时候，这些“诡绿粒子”竟然也会随着呼吸进入他的身体，虽然这个量很少。

“只是少量的话没有关系，超凡者的身体具有‘自净’能力，可以缓慢净化这类污染能量。”黛娜解释道。

“那如果吸入地多了呢？”乔恩追问道。

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安缇就坏笑着说道：“那你说不定就会发生异变，比如说身体出现晶化什么的……”

听到这话，乔恩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

“别吓唬我们的新人了。”坐在阿莉旁边的安缇推了一把同伴，笑着安慰道：“别在意，乔恩，她吓唬你的，自然吸入的污染能量不要紧，因为它的量不会大到哪里去，你的身体完全可以做到‘自净’，就算短时间净化不了，最多也只会对你造成一种类似中毒的症状，最终还是能净化干净的，并不会让你出现异化。……你要注意的是那些‘结晶块’，那些结晶块是由大量的污染能量积累而成，如果你吞下的那种东西，那就会出现异化。”

“会有人去吞那种东西？”乔恩表示不能理解。

“这世上这不缺疯子，兄弟。”艾尔默耸耸肩插嘴道：“污染的能量也是能量，有些人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并不介意身上长出几块结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也有人天真地以为这种异变也可以通过‘自净’变回来，但很可惜，我们‘自净’的能力有一个界限，如果主动吞食了超量的污染能，这种污染能会反过来吞掉我们自身的纯净原能，同时让你的身体出现这种异化，而这种异化是不可逆转的。”

“值得么？为了更快得到力量而变成怪物？”乔恩依然无法理解。

毕竟在他看来，老老实实地“升级”就得了，为什么要采用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

没想到在他说出那句疑问后，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我……说错什么了么？”他不解地问道。

“不，你没有说错。”艾尔默摇摇头解释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那些家伙不是为了‘更快得到力量’，而是为了突破‘限制’。”

“限制？”

艾尔默看着乔恩做了一个比喻：“超凡者就好像一个容器，能往这个容器里装东西的总量有有限的，无论是谁，都有再也没办法往里面装东西的那天。”

“……”

乔恩顿时就愣住了。

容器的大小是指……等级限制？

超凡者有等级限制？

就在他发愣时，艾尔默摊摊手，勉强挤出几丝笑容道：“并不是每个超凡者都拥有能成为‘上位超凡’的资质。就像我，我已经有段时间感受不到你现在的烦恼了……”

我现在的烦恼？

是指呼吸时被动地吸入污染的能量么？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等等！

回想起艾尔默刚才那一番“容器”的比喻，乔恩突然明白了：艾尔默的意思是，他作为一个“容器”，已经饱和了，身体再也不能容纳更多的原能，自然，也不会再被动地吸入受污染的能量。

『没记错的话，他还只有L10射手、L9守卫的程度……』

乔恩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说艾尔默说的是事实，那就表示他这辈子最高只能是L19的水平，无法成为上位超凡。

“大概这就是我的极限吧？”艾尔默笑地有点苦涩。

“艾尔默！”阿莉突然生气地叫道：“我不是跟你谈过这件事么？那只是你的错觉！……打起精神来，如果你就这样放弃，我……我……”

转头看到眼眶有些发红的阿莉，艾尔默忽然笑着说道：“开个玩笑，阿莉，你知道我不会就这么私心的。”

“你个混蛋！”

阿莉把手套甩在了艾尔默脸上，砸得艾尔默吃痛地怪叫一声。

“他俩在交往。”

恰克低声向乔恩解释，看得出来有些羡慕。

乔恩木纳地点点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嗷嗷叫的艾尔默。

那真的只是在开玩笑么？怎么看都像是真情流露……

显然，察觉到这一点的不止是乔恩，其他成员可能也察觉到了，以至于接下来的路程，车厢内的气氛有点沉闷。

这让乔恩不禁有些自责，毕竟时他挑起了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

不过，真的有“上限限制”这回事么？那黛娜、亚力克、西斯他们又是怎么成为的上位超凡？

难道说，不同的人“上限”也不同？

虽然乔恩很想弄清楚这件事，但他不敢问，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事对于所有成员来说都是一个令他们非常不愉快的话题，好在他还有诶克斯的意识为他解答。

【是的。每个人的上限都有不同，正常是在L10到L40之间。】

『L40？这是上限？没有比这更高的么？』

【在迄今为止的人类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超过L40的个体，有人认为这是人类能达到的极限。】

『L40就是人类的极限？』

乔恩忽然感觉有点茫然，同时也体会到了其他队员们的不安——他，又能达到什么程度？

就在这时，正在行驶的装甲车突然发生了前倾，紧接着舱载对讲机里传出了莱尔德无奈而又尴尬的声音：“黛娜，我想车可能陷到泥里去了……”

“收到。”黛娜回了一句，然后拍拍手对队员们说道：“都听到了，伙计们？咱们遇到了点小麻烦。”

说着，她率先跳下了车，哗啦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乔恩转头一看才发现，装甲车不知什么时候正行驶在一片没过轮胎的水中。

只见这片水浑浊不堪，上面漂满了藻类、树叶和树枝，偶尔还能看到有什么小东西在水里游过，掀起几丝涟漪。

这……真的要下车么？

害怕倒不至于，就是感觉这水特别脏，搞不好底下还有蛇啊、虫子啊什么的。

“乔恩？”

提前一步已下车的黛娜站在水中摊了摊手，有些好笑于乔恩纠结的表情。

好吧。

乔恩吸了口气，准备下车，没想到西斯突然喊住了他：“等等，乔恩，拿着这个。”

乔恩回头一看，就看到西斯递给他一把短管的双管霰弹枪，单看口径就知道这玩意威力不小。

“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使用好它。拿着，这里不比在外面。”西斯把枪递给了乔恩，又给了他一盒子弹。

“谢谢。”

乔恩之前就有点嫌弃自己那把9mm手枪的威力，自然不会拒绝西斯的好意，在感谢之后就把枪和子弹收入了背包空间，然后跳了下车。

哗啦一声水响，水面没过他的膝盖，直到胯部，让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水冷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感觉心里毛毛的，生怕水底下有什么东西。

继他之后，亚力克也跳了下来，他见乔恩不安地盯着水面，笑着说道：“保管好你的大枪，新人。”

“啊？哦，我会保管好的。”

乔恩还以为亚力克说的西斯借给他的那把枪呢，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他就看到跳下车的斯薇法和安缇一点也不淑女地笑了起来，还隐晦地瞥了一眼他的胯部。

乔恩这才反应过来亚力克是在开黄腔，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这沙雕副队长！

“别放心上，乔恩。”

之后当亚力克他们尝试将车子从水底的淤泥里拉出来时，黛娜拍了拍乔恩的后背：“……我不是指亚力克的玩笑，我是指莱尔德刚才提到的那件事，那对你来说还早，不要受它影响，保持自信和坚定。”

“是。”

乔恩点点头，但又忍不住询问：“每个人都是？没有例外？队长你也是么？”

“……”

黛娜薄薄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她只是微微一笑，拍了下乔恩的后背，然后淌着水走向了亚力克等人。

看着她的背影，乔恩猜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