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冥冥之中皆有安排

朱颖被赵煜这么一搅和，晚膳都没有吃饱，到了大半夜就饿醒了，她叫醒了素兰，素兰揉着惺忪的睡眼到厨房给她弄吃的。

到了厨房，素兰被厨房里的黑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丁烛。素兰没好气的说道：“有人半夜三更不睡觉，做贼哪！”

丁烛没理会她，继续翻找着，看样子是在找吃的。

素兰继续讥讽的说道：“好好的一顿饭偏偏要生事，闹得大家都吃不下，这会饿肚子了吧。让开——”

素兰把丁烛推到了一边，丁烛乖乖地站到了一边，在做食物面前素兰是一把手。

她起了灶，热了油，开始做炒饭，“唰唰唰”几下香气四溢。她边颠着锅边问道：“你家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丁烛自然不会回答，更何况他也猜不透主子到底想做什么，聪明人都喜欢绕弯子。

“我家小姐就是个大夫，我们没别的本事，采办好药材后我们就回去了，你们干嘛抓着我们不放啊？”

素兰喋喋不休的说着，丁烛默默地听着。

“哎——”素兰叹了口气，知道他不会回答，还跟他说什么呢，她冲着丁烛喊道，“还不把碗拿过来？”

丁烛发现自己现在被主仆俩呼来喝去的但他还是乖乖地拿了碗过来。

“四个！”

丁烛又拿了三个碗过来，他怎么就一直栽在这主仆两人手里呢，要是主子知道了又该笑话他了。

素兰盛好了饭，端走了两碗，冲着丁烛又是“哼”的一声，走出了厨房。

那一晚朱颖吃着夜宵，又想着赵煜的事，直到很晚才睡着，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被前铺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朱颖伸了个懒腰，素兰正帮她准备洗漱用品。

“去瞧瞧外面出什么事了？”

素兰回了声出门了，不一会儿回来回道：“是昨天的那个大娘吵着要见小姐。”

“哦，”朱颖用毛巾擦着脸，“是送鸡蛋来的吧！”

素兰回道：“嗯，但是……”

朱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道：“怎么啦？”

素兰说道：“一会儿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她三两下就帮朱颖绾好了头发，朱颖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了前铺。

李大娘和李大山由许木白作陪着，两人脸上愁云惨雾，可不像是特地来给她送喜蛋的。

李大娘一看到她立刻跪了下来，李大山也跪了下来。朱颖和素兰都被吓了一跳，许木白慌忙上前扶住了李大娘但李大娘说什么都不敢起来。

“姑娘，好姑娘，你是木本堂的大夫吧，求求姑娘救救我孙儿吧。”说着，不管不顾地啪嗒啪嗒给朱颖磕着头。

“大娘，您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李大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泣不成声，李大山在一旁红着眼说道：“小儿昨晚浑身泛黄，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要是平日里那些医馆就算他们忌讳去黑沟村也会给我几分薄面但从昨天开始施行宵禁，他们死活都不肯去。我真的没法子了，只求姑娘救我小儿一命，日后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李大山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颖眼前一亮，他是个守城将军，要是以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卜芥拿着一张小纸条递给了她，她打开一开是赵煜写的两个苍劲有力的小字：回绝！

朱颖可不会回绝，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不利自己的局面，她想逃出城去说不定正需要他。

“大娘，我陪您走一趟吧。”素兰握住了大娘的手道，“素兰，去把药箱带上。”

素兰应了声往后堂走去。

朱颖搀扶着李大娘来到了店门口，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刘大富看到朱颖，献媚地跑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花盆，小花盆里栽了一株快要死掉的小草。

“姑娘，这是要出诊啊？黑沟村……”

朱颖完全被他手上的小草吸引了目光，她兴奋地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打哪弄来的？”

刘大富看到朱颖对这株小草感兴趣计上心来，道：“姑娘可是喜欢？”

朱颖猛点着头，眼中闪着亮光。要是她没有看错，这通体的碧绿色，碧绿的锯齿边的叶子，碧绿的花骨朵，绝对是夜幽草错不了。

夜幽草生长在大凉和司幽国东南边接壤的沼泽地里，沼泽地常年沼气，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采摘得到，因为夜幽草极其稀少。此草看似普通却十分名贵，只要加以提炼就能成为灵丹妙药，对习武之人来说是治愈内伤的圣药，而且用内力催动药力行走全身还可增加功力，对普通人来说也可以年年益寿。

夜幽草是雌雄同蕊，说不定她能利用这株夜幽草培育出更多的夜幽草来。想到这里，朱颖更加兴奋了。

刘大富看到朱颖眼中熠熠的光辉，嘴角上扬露出了奸猾的笑容。

“姑娘要是喜欢拿去便是。”

“真的？”朱颖真不敢相信，有人肯将价值连城的东西这么随便的就相让来了。

以前看着刘大富觉得特别的讨厌，今天看着他却是那么地可爱。朱颖伸手正要去接那盆草，刘大富却收了回去。

朱颖的笑容也僵住了，恼怒地望向他。

就知道此人没这么好心，讨厌的人果然还是讨厌的。

刘大富却依然笑意盈盈，道：“姑娘不必恼，在下只是想请姑娘明日聚仙楼吃顿便饭，不知道姑娘是否肯赏光？”

他用不着孙二的帮忙也能搞定她，想想就要到手的天鹅肉刘大富心里就美滋滋的。

朱颖立刻换上了灿烂的笑容，道：“吃了饭就给我是吧？”

“是的。在下十分仰慕姑娘的医术，所以……”刘大富开始信口胡说起来。

朱颖也不在乎他在说些什么，猛点头，道：“一言为定，你可不准反悔哦！”

刘大富点头如捣蒜，脸上乐开了花。

这时，素兰拿着诊疗箱走了出来了，后面跟着戴着斗笠的丁烛，她就知道赵煜不会让她一个人行动的。

朱颖接过诊疗箱跨上马车还不忘回头叮嘱刘大富说道。

“给它多浇点水，不要放在阳光下爆晒，它不喜欢阳光。”

素兰正要跟着朱颖上马车，丁烛拦下了她，道：“素兰姑娘，陈姑娘还需要你照顾呢。”

素兰知道是赵煜的意思，不满地撅着嘴巴但再不满也没有办法还是留了下来。丁烛在马车边缘一撑，坐上了马车。

朱颖摇了摇头，这赵煜真地是处处小心，步步设防。

李大山挥动鞭子，马车缓缓地奔了起来。一路上有李大山坐在马车上倒也没什么人来盘问。

李大山的家就在村口，屋子挺大，院前院后都有一个大院子。

李大娘是个寡妇，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前年帮儿子讨了一房媳妇，冷冷清清的家里才有了一些人气。

来到了院子里，李大山邀请丁烛进屋但丁烛怕自己的样貌吓着了孩子就一直守在了屋外，李大娘去了隔壁屋烧水沏茶，李大山陪着朱颖走进了里屋。

一进门朱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看向床上的病人。床上的少妇不管自己虚弱的身体还抱着婴儿，泪眼涟涟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

每个做母亲的都希望病痛降临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孩子，这让朱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上花轿时母亲紧紧地抱着她，撕声力竭地哀求着父亲但父亲却残忍地掰开她的手指，看着轿子离开。从那时候起直到母亲去世，她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恨赵煜但也能理解他，她更恨地是她的父亲。

朱颖看了看孩子，孩子得的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是黄疸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她开了方子本来想离开的但少妇的爱子之情触动了她的心弦，她破天荒的主动诊治了她。

少妇看上去不是很好，脸色苍白，异常的虚弱，这是血崩之相。朱颖赶走了屋里的男人替她做了全身检查，少妇的下体撕裂严重，血流不止，证实了她的猜测。

朱颖站起身，少妇拉住了她的手虚弱的说道：“姑娘，我不碍事，救救孩子！”

朱颖没说话只是用银针封了她几处大穴，然后走到了屋外。李大娘和李大山在屋外焦急地等着她，看到她出现，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内子她如何了？”李大山还算有良心先问的是自己的妻子。

朱颖有自信能救下两人但她还是问道：“夫人应该是难产吧，是血崩之相，恐怕你要做出抉择保大还是保小？”

李大山一惊铁打的身子晃了晃，脸色变得惨白。

李大娘双手颤抖，一把抓住了朱颖的手问斩钉截铁地说道：“保小！”

“娘，”李大山却怒目而视，不容置疑地说道，“保大！”

朱颖嘴角露出了笑容，她想听到得就是李大山的这句回答。

“冲着你这句话，我给你母子平安！”

李大山被喜悦砸中了，愣在了当场。

李大娘已经手舞足蹈起来，她朝着朱颖跪拜起来，道：“菩萨，活菩萨！”

朱颖说道：“大娘您锅里还有热水吗？”

“有，有！”李大娘赶紧爬了起来，冲到灶台前打热水。

李大娘端着热水走进里屋，朱颖指挥李大娘帮少妇清洗了下体，自己喂她喝下了麻痹散，接着用针线开始缝合撕裂的伤口。

李大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治疗，看得心惊肉跳的。

朱颖缝合完后，洗干净了手，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到了屋外，

“我需要进山采几味药！”

“进山？”李大娘的脸色变了但她很快一脸决绝地说道，“大娘陪你上山！”

母爱就是那么伟大，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自己的孩子受一点委屈，她这是在保护李大山。

朱颖自然不需要李家的人陪同，她与丁烛一同进了山，很快她就找到了治疗血崩的草药——紫苏子、莱菔子和白芥子。

回到李家，她交待大娘生火，然后三味草药各拿了2钱炒至微黄，用盐水萃之，把它捣成了细面，道：“一会儿夫人醒了，用开水炖服即可。”

“唉，”李大娘搓着手问道，“那，我那大孙子……”

朱颖说道：“小娃娃是瘀积发黄症，一会儿随我回木本堂拿药，吃上几贴就没事了。”

朱颖的一时善心殊不知日后让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报，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