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天若弃之，情胜天天亦可灭

“小灵儿就这样保住了生命，她出生之后，我发现师姐仿佛又活过来了，因为这个孩子，她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比以前变得更坚强，也强大了。或许是为母则刚的缘故吧，玄霜宫上下都很庆幸当初留下了这个孩子。”

“那孩子十分聪明可爱，这你也见过了，很快就赢得了玄霜宫上下的喜欢，对她的议论之声也消失了，大家也都全心全意地保护着这个孩子，即便外界对宫主私自生子颇有微词，玄霜宫弟子都很是维护，渐渐的也就没人敢说师姐什么了。”

寒竹叹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被这段感情所伤，我甚至不愿意再听到关于你师姐和玄霜宫的一切，当初我是心如死灰，对她断了念头。倘若这么多年中我有那么一次的回头去找她，或许我们两个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了……”

柳金叶摇头叹道：“就算你回头找到，就算你提起知道了一切又能如何？寒竹，你该明白，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当初师姐为了让你彻底死心，才会在玄英殿前如此对你，目的就是让你彻底死心，恨透了她，而她也终究是做到了……”

寒竹摇头道：“阿烟太傻，太善良，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原来自始至终她都爱着我，甚至为我生下了小灵儿，而我却一无所知……”

柳金叶道：

“此事你本不该知道，若无今天的意外，一切都该安然无事的，小灵儿是不能有个魔族父亲的，玄霜宫身为五门七宫十二宗之一，是不能与魔族结交的，更何况是和魔族相爱，诞下一个孩子。”

“倘若让江湖中人知道此事，师姐这位玄霜宫主就是众矢之的，就是一个箭靶子，会被江湖众人的悠悠众口杀死，小灵儿也会没有未来的。”

“所以寒竹，你身为师姐的爱人，小灵儿的父亲，应该明白此事的严重性，凡事都不可任性为之，该为爱你的人，你孩子的将来仔细想想。”

寒竹缓缓点头道：“柳师姐说得对，我知道这么多年多亏你在阿烟身边陪着她，扶持她，你甚至还是小灵儿的干娘，你一切都是为了她们着想，我身为小灵儿的父亲又岂会不会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妻子着想呢。”

柳金叶点头，排除人魔恩怨，在白如烟母女的事上二人是达成一致的。

柳金叶不想让寒竹与白如烟的事闹得天下人皆知，她不想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让玄霜宫在江湖之中再无立足之地。

寒竹身为魔族中人，当然可以潇洒做人，大不了带走白如烟和小灵儿回天魔宗生活，以他身为天魔宗堂主的地位，不可能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儿。

可是白如烟毕竟是正派宗门的宫主，小灵儿也需要阳光，需要有一个光明坦荡的未来，一切都不能因为他们的一己私利而陷入不堪境地。

寒竹知道真相之后，听了柳金叶的话，打住了要带着妻儿远走天涯的想法，他知道当年白如烟选择了玄霜宫，今日也绝不可能与他远走高飞的。

他爱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自然也愿意尊重她的选择，不过此时此刻，即便他是一个稳重沉静之人，要他做到立即离开也是绝不可能的。

他恳求柳金叶道：“柳师姐，这些日子就让我留在玄霜宫照顾阿烟吧，这多年我对她亏欠太多，倘若让我立即离开，我是决计做不到的。”

柳金叶很是为难，但是拆散苦命鸳鸯的事，她又决计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她还是小灵儿的干娘，据不愿意看到小灵儿失去父亲。

寒竹道：“你放心，我只留在阿烟居住的庭院内，绝不离开这个庭院半步，不会有人知道我留在玄霜宫中的，待她伤势好转，醒过来之后，何去何从再做抉择吧！”

柳金叶点头道：“事关重大，确实不是你一人可以做出决定的，等师姐醒来，看她的决定吧，倘若她要放下玄霜宫跟你走我也绝不阻拦，倘若她要继续留在玄霜宫守护玄霜宫，也请你体谅，尊重。”

“是！”寒竹点头，答应得铿锵有力。

若他们之间没有背负太多，只凭一个情爱做事，他可以不顾一切，哪怕是天塌下来他也毫不畏惧。

可如今不同了，白如烟身上背负了太多，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女儿，一切都得从长计议，想得更远，担心得更多。

柳金叶道：“这段时间我会亲自给你们送食物和汤药的，师姐就劳烦你照顾了！”

寒竹点头道：“多谢！”

柳金叶转身离开了房间，寒竹轻轻合上了房门，窗外的明月将竹影透射到了窗棂上，屋内一片清华寂静。

寒竹坐在白如烟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睡美人，他实在是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窗外的风吹着窗棂上的风铃铃铃作响。

不是风动，是我想你了，你该知道，真正入了心的人，是无法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雁字回时，等一人归，总见世界情缘，多是浮云梦幻。

寒竹俯身轻轻吻住了白如烟柔软的唇瓣，一滴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

翌日清晨，柳金叶牵着白灵儿来探望白如烟。

白灵儿看到屋内的寒竹，先是一震，然后害怕地躲到了柳金叶身后。

柳金叶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拉着白灵儿的小手，温柔地道：“小灵儿，他是你的阿爹，你不是最想有个阿爹的吗？”

寒竹单膝跪地，打开双手对白灵儿道：“小灵儿，昨晚阿爹吓着你了吗？实在对不起啊！因为阿爹昨晚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白灵儿的小脑袋瓜子有些混乱，她歪着头看他道：“我是很想你做我阿爹，可你是魔族中人，魔族人都是坏人……”

寒竹道：“阿爹生来就是魔族，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如同小雪球生来就是一只兔子，这是它无法决定的，可是小灵儿不是一样很喜欢小雪球的吗？”

白灵儿点头道：“小雪球是一只兔子，可是小灵儿很喜欢它。阿爹……阿爹虽然是魔族，可是小灵儿也很喜欢你。但是……你怎么突然就真的变成了小灵儿的阿爹，难道是小灵儿祈求菩萨太多次，菩萨耳朵都听疼了，于是真的就显灵了吗？”

寒竹微微一笑，伸手向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此事就让阿爹慢慢讲给你听罢！”

“嗯！”白灵儿不在害怕，昨晚的寒竹虽然有些失控，可今天的寒竹笑容温和，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儒雅的仙官阿爹的模样。

寒竹温柔耐心地给白灵儿讲述他和白如烟的故事，柳金叶则在一旁给白如烟喂药，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内心安慰。

一方面，她希望师姐能够获得幸福，小灵儿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另一方面，身为正派宗门的弟子，她又绝不能接纳一个魔族中人和师姐在一起，她只觉自己内心充满了矛盾。

屋内父女二人相谈甚欢，已不知柳金叶是何时离开的了。

白灵儿虽然是个小孩子，不过却十分聪明，充满了灵气，很快就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解了清楚，也知道自己有个魔族阿爹的事是绝对不能向外人透露的。

她仰着小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寒竹。

寒竹被她那双星星般的眼睛看得心都快融化了，问道：“嗯，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阿爹看？”

白灵儿软糯的小手轻轻搂在他的脖颈上，然后小脑袋一歪，一头栽进他宽阔温暖的怀中，撒娇地道：“你终于成为小灵儿的阿爹了，这一切不是梦，小灵儿好开心！”

寒竹鼻尖一酸，微微一笑，只觉自己争名夺利这么多年，却不抵小灵儿的一句好开心，只要这个孩子想要的一切，他都愿意给她，或许这就是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吧。

此时此刻，他只想将对孩子多年来的亏欠一一弥补，还有床榻上那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阿烟，你快些醒来吧！等你醒来的时候看到小灵儿和我，一定会很开心的！我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够团圆了！”

“阿娘，求菩萨保佑阿娘早点醒来，保佑小灵儿和阿爹、阿娘永远不分开！”小灵儿双手合十，乖巧地闭目许愿。

寒竹伸手摸了摸小灵儿的后脑勺，叹道：“小灵儿如此拥有灵性，想必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他深知自己身为魔族，是没有资格向菩萨祈愿的，可此刻，他真的好像如同小灵儿这般诚心诚意地向菩萨祈愿，希望上苍能够垂怜。

“阿叶师姐，你真让那个魔族……照看宫主？”楚琪对寒竹信不过，拉住柳金叶的手询问。

这些天柳金叶是一个头两个大，突来的变故让她应接不暇，只觉脑壳疼。

“他毕竟是小灵儿的父亲，也不是个嗜杀成性，不知对错之人，师姐既然相信他，那他便有值得相信的地方，阿琪，此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明白了吗？”

“哦……阿叶师姐，我真没想到小灵儿的父亲竟然会是个魔族！”

“我也想不到，若非师姐告诉了我真相，我还以为这孩子是哪个玄门弟子的呢，没想到偏偏会是一个魔族之人的孩子，真是令人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