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6无情之徒（二）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姬月言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下意识的想要朝着声音来源地看去，却发觉这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脑海深处传来。

再看向神途，他依旧是倒在血泊之中，那两只眼睛依旧是圆睁着，见不到有丝毫的生气，她长出了一口气。

“是我想太多了吧。”

她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懦弱，活到现在除了姬无空之外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她的天赋足够，但是百万年了只有这个境界绝大部分都是自己的问题。

她缓缓的走近神途，还是不忍看到对方死不瞑目，便是独自把神途的眼睛合上，而正当她转过身来之时，却是忽然听到身后的一声响动传来。

这一声着实把她惊得不轻，看着前面几人那震惊的神色，她也明白，背后那具本应该倒下的尸体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神途若无其事地拔掉自己头上的利器，再擦了擦头上的血迹，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默默地看向了姬月言：

“你还是没变，本以为活了这么久了该有点样子了，没有想到还是和之前一样。懦弱，随波逐流，不敢去改变哪怕一步。”

神途的语气听得似乎是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是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他继而转头看向其他人：

“至于你们，我记得你们是叫什么，沧龙七侠。还真是一群正义的使徒，专门对付无情无义之徒，不过我还真是。”

神途怪异的咧嘴一笑，右拳突然握紧，一股强横的气息忽然从体内暴涨而出，转瞬之间，一个灰色的空洞忽然在其手上急速地扩大，将所有人都给吸入其中，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这七人和那凶恶壮汉的脸色都是巨变。

“本来你们这些小角色不值得我动手，但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神途目光忽然一沉，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影冲出，越过了姬月言直朝着后面的人袭去，虽说神途的速度快得让这些人难以想象，但毕竟也都是圣贤境界的修士，修行都至少有万年以上，本能的反应，有时候甚至还要大于判断之后的行动。

呼——

感觉到一股狂风自自己的身后吹起，沧龙七侠的首领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在即将命中的时候就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他的行动一般，故意将节奏慢了一拍，所以他才堪堪躲了过去。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牙关一咬，怒意攀升使得头发已经是全部竖了起来，全力一刀便是向身前直接砍去！

毕竟是圣贤境界修士，这一刀挥出，只见到一道夺目的白光亮起，空间在这白光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脆弱，笼罩之处均是如同玻璃一般炸裂开来！不到半秒的时间内，白色的闪光便是将这灰色的空间一分为二！如果不是被边缘阻挡，这一击的观感必然还会震撼许多。

其他人毕竟都是见识过首领的手段，对于攻击也不感到惊讶，他们既然有这样的称号，肯定不会说就是最底下的圣贤境界修士，尤其是首领近年来已经隐约有更进一步的趋势，这毫无疑问已经超越了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圣贤修士。

但就在这时，首领的眼皮却是一抽，深沉的恶寒此刻犹如魔鬼一般从他的心间跑出，将他抓到了地狱之下，只见到在这白光的尽头，神途只是单手格挡，但更为惊恐的是，这攻击并未能够在他的手上留下一点痕迹，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消散在了空中。

其他人包括那凶恶的壮汉也觉得自己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此刻也不禁有些呆滞，他们当然知道圣贤境界对于绝大多数的修士而言，是一个多么遥远的目标，是一处多么高深的境界，能够走到这里，毫无疑问可以冠以天才二字。

他们从未想过，有人居然可以徒手接住自己的全力一击，这是圣贤境界修士的全力一击，足以毁天灭地，但对方仅仅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挡，便是成功的防御过去，甚至连一点伤都不曾有。

这就是当世最强的那一批圣贤本境修士？居然会有这样的差距？

其他人见状，也是迅速向着首领这边聚拢了过来，显然他们也清楚面对这样可怕的对手，唯有集合在一起才有胜算。

“聚阵！”

神途不知为何只是待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似乎是在等待他们出手，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却是有一些奇怪，神途对待自己认为的小角色，一般是用最快速的方法解决，如今居然会让他们尽情发挥，如果是银铃在此必然会觉得相当的怪异。

“这个疯子是想要给月言展现自己的实力吗？”

那凶恶的壮汉如此想到，但他也明白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默默地在远处观察着时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不在这里杀掉这个疯子，自己之后将永无宁日。

七人聚力，气息一下子比起之前要来的强大了许多，一柄巨大的光剑凭空出现在众人的身前，随后，一道宛若天使一般的巨大虚影也是缓缓浮现，巨剑挥舞之时，一道仿佛能够震颤天地的爆鸣声也是随之响起。

光芒倾泻而下，神途的身躯在这光芒之下显得实在太过的渺小。瞬息之间便是已经被吞没，巨剑划过留下的空间的漩涡将一切都给撕碎，空间破碎产生的可怕吸力将姬月言的身躯推得不停向前。

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之震撼当然是无以复加，虽然也是圣贤境界的修士，但这样的战斗她从未想过，她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剑，同时稳定躯体，不再继续向前移动。

待到风暴平息之时，姬月言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疯狂的笑声，再一看之前神途所在的位置，已经是空无一物。

“七侠果然好手段，除魔卫道当仁不让啊。”

他正还打算说些什么，忽然一个黑影从上空砸了下来正落在了他的面前，随后则是传来了更多的响动，他脸上的横肉一下子便是僵硬不动，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那是一具具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尸体。

“他什么时候。。。”

神途的突然出现，在他看来就是一个会吃人的可怖恶鬼，那浅浅的微笑在他看来是何其令人绝望的嘲讽，他大叫一声，伴随着最后一具尸体落地，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嚣张。

“大将军真是好久不见，没有想到越活越没有一个人样了。”

神途走近一步，大将军此刻已经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疯狂地大叫起来并不断后退，完全不见了一丝一毫的那种狠辣。

“杀了这么多人，干了这么多事，居然这么怕死吗？”

神途摇了摇头。

“你不是姬无空！你绝对不可能是姬无空！他不可能有这么强的！”

“你又知道了？”

神途这个“又”字突然加重，让大将军的全身又是猛然一颤，似乎是在刻意的提醒他一些什么事情。

“不是我要害你的！不是！”

他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战意，不断狂叫着化成一道流光冲了出去，但神途只是默默的一转身，随后从掌心飞出去一道转瞬即逝的黑芒。

惨叫声从身后传来，神途也没有多看一眼，一步跨出，便是已经到了姬月言的身前。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到达这样的境界，弹指之间便能够杀掉在当时我们只能够在传说之中听过的圣贤境界修士。”

“这是三十六天钥的无光。”

一团模糊的怪异光影忽然在神途的手上显现。

“你哭了。”

神途看着对方冷漠的讲道，他随即又是自嘲地笑了笑：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最怕你的哭了吧。小时候因为一只你喜欢的小鸟死了，我去森林之中花了三天三夜给你抓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还被打了一顿。”

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奇怪地笑了出来，嘴角扬起的弧度相当的不自然。

“几百万年了，几百万年了。。。姬无空早就死了，也只有星星点点的回忆在这里了。”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不是有答案了吗？”

“我没有。”

“你现在这么追寻这所谓的答案有什么意义呢？你的答案不就是选择了自己的爱人而放弃了姬无空吗？”

听到这里，姬月言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她无法抑制地掩面蹲下痛苦地啜泣了起来，神途所言，正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中。

重要的不是答案，而是选择。神途当然知道，姬月言当时的选择其实就是她的答案了。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对还是错，她最终都站在了所爱之人的一边。只是一些端倪，一些对不上的细节，让她不断地怀疑自己的选择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

“人太过的软弱，有些时候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做了。真是矛盾不是吗？”

如果姬月言真的确认自己当年是正确的，那么对神途这样一个“复仇”的鬼魂，还怕什么呢？怕的不是死，而是无法真正去面对，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间里。

天性的软弱让她既想要去面对，又害怕去面对，尤其是在爱人死后，又在这种纠结和痛苦之中万年的时间。

“终于是勇敢了那么一次啊。”

神途缓缓举起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