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4所见之物（四）

但能够明显的感受得到，对方并没有朝着要害的部位直接刺去。虽然利刃穿透了极道的肩膀，但他却是微微的一笑。

这被封印者的意识，虽然说的确灵智比较低，利于荆玥的操控，但也正是如此，也正说明了她缺乏一些基本的判断力。而对于凛而言，这是优势所在，也是极道唯一能够为她争取的机会。

“他要做什么？”

荆玥双手叉腰，但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极道要变成凛的样子，如果是要用这种方法激发凛的话，变成冽的样子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难道对方会看不出来导火索其实是冽吗？

荆玥看样子没有看出自己的意图，但想来，这样的做法也的确有些疯狂，但这是极道认为现在胜算最大的方法。

想要唤醒凛的话，的确变成冽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意识被滋养了这么久，现在又是“凛”最虚弱的时候，如果完全依靠凛能够成功的话，他也就不用进来了。

他不是不相信凛，他要选择一种胜算更大的方法，他所能够做的是为凛扫除障碍，他要直接令这个意识自我毁灭！

所以他变成了凛的样子，因为这在对方眼中看来就是自己，它会疑惑，所以也不敢下死手，而正是因为对方的灵智低，这种做法才有可行性。

死亡，究竟什么是死亡？事实上，这或许只是一种观念，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死亡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如果把一个人的眼睛蒙上，割开他的伤口，令他一直听自己血液留下的声音，他最终会死去，即使伤口已经愈合，听到的只是实验者滴下的水滴。

但对于这个人而言，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他所听到的声音，当然只能是自己血液的声音，所以他会认为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本不应该死的人最后也会死去，是因为他的观念，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而极道要做的就是这个，他要让这个意识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如果是平常的拥有灵智的人，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如尸体一样躺在自己的面前，他可能会恐惧，可能会惊讶，但不大可能会直接和这具尸体一样直接死去。

噗——

虽然那匕首只是扎进了极道的肩膀，但那血液却如同喷泉一般涌出，对方的脸色猛的一变，那漆黑的瞳孔居然也是骤然收缩！

而看到这一幕的荆玥，前一刻还不知道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下一刻她却是突然想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所想的居然是直接杀死这个意识！

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极道的思维也不能用常理来度之。当荆玥想的是他要用什么方法唤醒凛的时候，他的目的，居然是直接让这个意识自我毁灭！

荆玥的心中一沉，对极道的佩服也是上升了几分。对方的胆识还要超出她的估计，不仅在这种情况下敢进来这个地方，而且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敢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可惜，这个人不是她的盟友。

“将他踢出这里！”

荆玥大吼道，但这个时候，凛却已经是捂上了自己的脑袋，看着那倒在地上的自己，思维已经是乱成一团。

就像一个从来没有看过远景的人，如果是站在远处看远处那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牛羊一样，会以为牛羊只有蚂蚁一般大小。如果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它的思绪变回陷入混沌，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而正当它挣扎的时候，另一道极为寒冷的声音突然闯入进来：

“你已经死了。”

这声音低沉的就像是在宣读一句宣告，没有一点的感情，有的只有冷漠和好似在宣布事实时候的无情。这当然是极道的传音，但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也是忐忑的，他是在荆玥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想出的这个计谋，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成败就在此一举，这关系到多少人的性命，所以即使是沉着如极道，现在心中都是忐忑的。

啊——————

随着一道凄厉的声音想起，就像是一个恶鬼的哀鸣，荆玥的脸色巨变。之间眼前的凛眼中不断的冒出黑气，以至后面全身都笼罩在了一片黑气之中，任凭荆玥如何的吼叫，这个意识已经听不到了。

因为它认为自己死了，就是这么简单。

若不是因为荆玥太想要简单的控制这个意识，哪怕是她拥有一点的基本的意识。都不可能被用这种方法击破，如果不是荆玥把它培养成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只知道听自己话的婴儿，或许最后获胜的就是她了。

但哪怕是积聚了这么久的力量，强大到足以直接将凛的身体占据。但只要是一死，便是什么都没了。她这么多年的计划，居然就这么被对方所破，她现在也是愤怒至极，脚尖一踏，便是发疯似的朝着极道奔来。

但这个时候，有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他们往外排出。这必然是凛的反应，这个意识的突然消失对她的影响也是极大的，自我保护的机制会把荆玥和极道一起送出去。

“看来我没有赌赢啊，我们要一起出去了。”

他随之站起，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对着荆玥微微一笑。对方那怨毒的神色仿佛能够将他生吞活剥一样，但却已经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了，凛。记住冽，记住我们对你的期待。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做自己的事情，能否从这里走出来靠的是你自己。”

眼前白光一闪，极道的意识恍惚了一阵之后回到了原地。剧烈的痛感从全身传来，但这个时候他却觉得一身轻松，至少之后的事情，都交给其他人了，他可以休息一下了。

而看着眼前的凛，那眼中的血光骤然消降了下去。而后整个人便是无力的瘫倒了下来，那弥漫在空气之中的杀意也是渐渐的消失二区。

砰——

两人倒在了一起。

“极道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现在都是喜形于色。极道在已经油尽灯枯的情况下还能做到如此，这已经堪称一个奇迹。有三四人一下子就围了上去，但极道的身体已经在开始碎裂，不断有紫黑色的气息溢出。

“他让凛恢复正常了？”

凌这个时候也是瞪大了眼睛，虽然说要让她做也能够做到。但是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在没有魂力的状态下唤醒这样一个陷入疯狂的人？这对于凌而言已经是匪夷所思的程度了。

而苍玄则是一直在微笑着，并讲道:

“既然如此，我们也帮帮小姑的孩子吧。”

“不是说不能插手这里面的事情吗？”

“不要误会，这可不是我们的意愿。这是她弟弟的意愿，在他最后死去的时候，留下了一道讯息，这是弟弟想要对姐姐说的话，我们只是一个作为一个传递者而已。”

“我们的作为不会影响这里面的进程，无论是极道还是凛，这个时候都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最后的结局已经注定。”

黑暗之中，凛蜷缩在了一个角落。

寒冷，无法言喻的寒冷。她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孤独感，之前的负面情绪很多都是用来滋养那另一个意识，所以她的感触不会有如此之深。而这个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要由她一个人来承担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光照向了她。这幽暗的角落，忽然泛起了一丝的暖意，她看到了在自己前方的冽。

凛不记得冽，但冽的确是导火索。荆玥的确给了她一段莫须有的记忆，而正是这段记忆，令她对于冽的感情被放大了数倍，所以才会极度的愧疚，和痛苦。

“老姐，为什么要坐在地上呢？”

他的笑容说不上温暖，但是很有力量。凛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有一股力量驱使着她站起。

“对不起。。。”

但没有等凛将话讲完，冽忽然抱住了她。虽然比凛小了几岁，但他还是比姐姐高了半个头。一时之间，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进入了她的意识，她一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该说抱歉的是我，老姐。”

她不记得了，她不记得在雪地之前在自己的身上还发生了什么。而此刻听他讲述着之前的事情，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凛没有提到浮屠神道的事情，或许是也不忍心让凛接触到这种事情。

当初，凛为了保护那个幼小的弟弟。甘愿独自一人引开那些人，在漫无目的彷徨之中生活了百年，这都是冽知道的事情，他知道凛为此牺牲了多少，她之前完全不是这个性格，只是她现在都忘记了。

“老姐，该说谢谢的是我。你牺牲了那么多，你一直守护着我啊。。。”

凛的情感似乎也有所触动，感动的泪水也是不断地从双眼流出。此时那种寒冷和孤独似乎已经远去，她的世界，不断地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是他们自从失散之后，时隔百年的第一次相拥。也是最后一次相拥，这充满温情的一幕，如果是被人亲眼所见，恐怕会热泪盈眶。

眼泪翻滚正是因为这生命之中最为平常的感动，越是平常，越是令人珍惜。

“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守护了这么久我的姐姐。也应该换我这个男子汉来守护一下姐姐了，就像之前你守护我的那个时候那样。”

那黑暗完全的消散，她的内心不再冰冷。是的，即使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如果有人的陪伴，如果有人能够理解你，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姐姐，你该做自己了。不再是那个听人命令的杀手，你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了。”

“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爱你，傻瓜老姐。”

冽慢慢的消散而去，但即使再也感受不到那拥抱的感受。她也依旧感觉温暖，凛的世界，也不再是之前那副死寂，孤独，寒冷的模样。

一行清泪自她的眼角落下，千璇看见了也是心中一触动。冽，是你回来找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