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族实在太难了

散去灵气水龙后，李慕重新望向钱塘江龙王，眼中杀意凛然，果断痛下杀手。

“大威天龙，金刚法焰，般若诸佛，般若巴嘛哄。”

手印变幻间，缠住钱塘江龙王的金龙身上，呼的腾起蓝中带紫的南明离火。

“啊……我是钱塘江龙王，天庭钦点的江神，不是什么妖孽，你不能杀我……啊啊啊……”

霎时间，钱塘江龙王的龙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卷曲焦黑，口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李慕手捏印诀，面不改色的怒视着钱塘江龙王，喝道：“大胆妖孽，还敢冒充神灵，金刚法焰，给我烧。”

“轰”

“啊啊啊啊……龙族不会放过你的……啊……”

南明离火轰然大盛，数息之后，钱塘江龙王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龙驱化作飞灰，元神魂魄烟消云散，唯有一缕真灵没入地底，往地府而去。

空中只留下一颗排球大小的湛蓝色龙元，因李慕的刻意保护，没有被南明离火焚毁。

区区下界一江之神，真灵自然没资格寄托封神榜，陨落就是陨落，只得堕入轮回，没有复活之机。

这真灵算是李慕给钱塘江龙王留下的一线生机，抹灭真灵因果太大，会导致自身孽障缠身，气运大损。

若非不共戴天之仇，洪荒没人会轻易抹灭他人真灵，包括圣人在内。

所以洪荒之中，哪怕是生死大敌，最大限度也就是打散元神魂魄，留下真灵，此乃天道的底线。

李慕招手将那颗龙元摄入掌中，收入了储物空间。

这颗龙元无论大小还是质量，都跟他服用的那颗没有可比性。

他服用的龙元，乃是五爪神龙所蕴，而这颗只是四爪天龙，对他没什么用处。

倒是对白素贞和小青有大用，蛇类修行除直接修成正果，证道成仙外，还可以寻求进化为龙。

两女若消化了这颗龙元，便可直接蜕变为龙族。

虽然只是四爪天龙，那也是龙，根脚怎么都比蟒蛇要强。

不过只有一颗，也不好分配，便先收起来，等到再打杀一条真龙再说。

五爪神龙他没打主意，因为四爪天龙算是龙族中的贵族，而五爪神龙乃是龙族中的王族，基本都是海龙王和龙太子。

海龙王已属于天庭神位的中层，别说打杀，便是揍一顿，都是在打天庭的脸，与跟天庭宣战无异。

而江河湖泊、大潭深井中的龙王，属于基层神职，可以由四海龙王自行任命，根本不得天庭重视。

只要能抗住龙族的压力，便是杀了也不至于闹到天庭去。

李慕有意无意的望向西湖方向，那里，应该还有一位西湖龙王。

不过西湖龙王跟这次水患无关，也没有惹到他头上，他倒也没理由对其下手。

但如果他要替钱塘江龙王出头，那他的龙元，李慕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李慕与钱塘江龙王的战斗动静虽大，但时间并不长，他满打满算也就出手三次而已。

白素贞几人虽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但等他们赶过来，战斗已经结束。

钱塘江龙王一死，那连绵不绝的大雨便就此止息，乌云逐渐散开，天地间浮现出一道绚丽的彩虹，将李慕的脸映照成一片七彩之色。

“法师，刚刚那是？”白素贞小心翼翼的对李慕问道。

李慕若无其事的道：“不过一条兴风作浪的妖龙而已，现已被本座诛灭，无需理会，城中水患如何？”

虽然白素贞没有听到李慕和钱塘江龙王的对话，但她心里也有所猜测。

寻常妖龙，可不敢在凡间掀起如此大的天灾。

只是既然法师都不在乎，那她自然也无话可说。

“城中洪水已尽数泄出城外，百姓们开始清理房屋和街道，不过法师，洪灾之后必有瘟疫，我们不能不管。”

白素贞所言一点没错，洪灾最可怕的地方，并非水患本身，而是在水患过去之后，随之而来的瘟疫。

在水患之中遇难的人类和动物的尸体积压，必会滋生各种细菌病毒，一旦发生瘟疫，死的人将会比水患本身更多。

听了白素贞的话，李慕欣然合什道：“善哉善哉，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我等自然不能不管不问。”

白素贞欢喜的竖掌道：“法师慈悲。”

李慕道：“清理城池焚烧尸体之事，自有官府衙门负责组织，我们先去别的城池收购药材。”

“等到城池处理好善后事宜，我们再到城中开一间药铺，熬制防治瘟疫的药物，分发给百姓。”

几人尽皆称善，于是跟着李慕往东北方向的嘉兴府飞去。

杭州方圆百里内尽受水患，需得到百里之外才能买到足够的药材。

而在李慕带着几个手下去买药时，西湖湖底龙宫之中，西湖龙王满面怒色的在大殿之中来回走动，口中不住喃喃念叨着什么。

“他竟然敢……他怎么敢……”

良久，西湖龙王停下脚步，看向大殿一旁一名身穿甲胃，顶着个鲤鱼脑袋的将领，询问道：“可知那法海的来历？”

鲤将军道：“据虾兵蟹将回报，那法海自称镇江金山寺住持方丈。”

西湖龙王怒道：“废话，区区一个凡间寺庙的住持方丈，如何能有那般**力？本王是问他的背景根脚。”

“这……”鲤将军满脸为难的道：“龙王，镇江距杭州足有六百里之遥，以前也从未来过本地，我等又如何得知？”

“那法海神通广大，连钱塘江神都被他轻易灭杀，此事不是我们能管的，还是上报东海龙宫吧！”

“以东海龙宫的势力，想必定能查清那法海的来历，若事有不谐，还能向天庭求助。”

西湖龙王平复了一下情绪，仔细思忖一番后，颓然道：“也只有如此了，我们一位江神被杀，却连对方的来历都搞不清，一顿责难怕是跑不了。”

不怪西湖龙王如此无奈，实在是这法海出现得太过莫名其妙。

按理说凡间修士不论道佛，顶天了也就是大乘修为。

因为一旦证道成仙，不是飞升天界，就是归于西天，绝不该存在能够轻易诛杀龙王的大能。

如果有，那定然是有头有脸的神圣仙佛，可偏偏这法海他闻所未闻。

能够轻易击杀钱塘江龙王这个真仙，那至少也得是金仙甚至以上的修为。

西湖龙王对西天灵山的佛陀、菩萨、尊者、罗汉、金刚等等，不说了如指掌，也基本上知道得**不离十。

他可以肯定，西天灵山如来座下，绝无法海这号人物，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鲤将军正要领命而去，忽然想起一事，对西湖龙王道：“龙王，末将忽然想起，那镇江府就在长江边上。”

“不如我们先去长江龙宫打探打探，若他们知其来历，咱们对东海龙宫也能有个交代。”

西湖龙王也是恍然，颔首道：“说得不错，你尽快……不，本王亲自去一趟。”

……

五日之后，李慕一行带着海量药材回到杭州。

此时杭州城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城中已初步恢复秩序。

不过炎炎夏日，五天时间过去，那些来不及处理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城池中四处都充斥着一股腐臭味。

好在暂时尚未出现大规模瘟疫的迹象，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李慕几人出现在杭州街头，很快就被百姓认出来，所过之处皆有人跪拜，口称“拜谢活佛活命之恩”。

李慕几人略作安抚之后，便直奔杭州知府衙门而去。

知府此刻本就在为大灾之后的大疫而忧心，他早已派人送信给两浙路转运使，请求调集物资草药支援。

两浙路治所位处姑苏，且调集物资需要时间，没那么快到来，杭州府的物资又尽数毁于水患。

一旦爆发瘟疫，得不到及时处置，那就全完了。

所以当李慕一行到来，说明来意是请知府安排一处宽阔的宅邸，他们要免费派发防治瘟疫的药物时，知府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当场叩拜李慕这个在世活佛。

这一届杭州知府，不敢说他是清官，但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官。

在爆发水患时，他亲自带着衙役官差，驾着舟船四处救人。

所以李慕和白素贞几人救人的场面，他是亲眼目睹，对李慕一行崇敬无比。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由杭州知府亲自安排，并调集了一批郎中帮忙，李慕一行得以大量熬制汤药，并免费派发给全城百姓。

甚至是到杭州城方圆百里内的县城村镇四处派药，避免了一场瘟疫的发生。

除此之外，李慕还跟白素贞一起，为杭州百姓义诊，堪称活人无数，万家生佛。

李慕此举得大道赞赏，虽其功德不足以产生功德金光，但几人却是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功德加身。

功德由大道产生并发放，便是天道都无法克扣或干涉。

天庭代天道管理三界，降下灾劫害死凡人无数，并不会有业力加身，这是天庭的权柄。

但李慕救人乃是行善积德，这跟天谴并不冲突。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派发防疫药物时，白素贞见到了许仙。

许仙自是一眼就看上了白素贞，可在白素贞眼中，他跟其他百姓并无区别。

如今的白素贞，乃是当世活佛身边的护法，他只是个穷书生，又岂敢生出亵渎之心？这份倾慕也只能放在心底。

……

药铺之中，由李慕和白素贞坐诊，智珠和小青负责接待引导病人。

小青望着平易近人，面带微笑与病患交待事情的李慕，不知不觉就看得痴了。

“右护法，右护法？”

“啊？什么事？”正望着李慕发呆的小青，被智珠叫回了神，转头望向他询问道。

智珠往一旁让开两步，露出身后两人，道：“这二位不是来看病的，他们找法师有事。”

小青转眼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两名青年，并肩站在那里，目光却并未望向她，而是看着李慕方向。

那男子穿一件蓝白相间的长衫，头戴明玉束发冠，腮边有一缕龙须发垂下，面如冠玉，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意。

女子一身大红长裙，相貌秀美无方，眉宇间蕴着几分英气，最奇特的是，她满头长发竟是澹金色。

小青在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心下不由暗凛。

不过有李慕在这，她却也丝毫不虚，主动迎上前，巧笑嫣然的道：“二位找我家法师，不知有何贵干？”

两人扭头看了她一眼，男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径直挪开视线，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女子倒是澹澹的说了一句：“我们找法海禅师有事，与其他人无关，你忙你的就是。”

小青心下暗怒，不过她也没发作，脸上笑容不变，道：“法师现在很忙，怕是没功夫接待你们。”

女子依旧澹然道：“无妨，我们可以等。”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小白，这里交给你了，本座去接待一下贵客。”

小青转头望去，就见李慕已经站起身，对白素贞交代一句，便朝着门口行来。

“法师……”

小青迎上李慕，正要说些什么，李慕便抬手止住了她的话，温言道：“你好好做事，本座去去就来。”

说完径自与那男子擦肩而过，口中道：“二位请跟我来吧！”

一男一女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便即转身跟着李慕出了药铺，往旁边一处小巷行去。

待得走到无人之处，李慕忽然身化遁光，冲天而起。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见状，也纷纷隐去身形，飞身而起，跟上李慕。

南屏山上，李慕在一处林中空地降落，他身后两人也降下地来。

“阿弥陀佛，不知太子和公主殿下，前来找本座，有何贵干？”

听闻李慕此言，两人微微一怔，男子蹙眉道：“你认识我们？”

李慕道：“不认识，不过二位身为五爪神龙，分别有着真仙和玄仙之境，此地又份属东海管辖，不出意外，定是东海龙宫的龙太子和公主。”

两人闻言大吃一惊，他们直到现在都看不透李慕的修为境界，对方却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细。

要出现这种情况，对方至少也得比自己高出两个大境界才行。

这么说，对方保守估计也得是个太乙金仙。

女子不动声色的道：“禅师好眼力。”

李慕凝望着女子，道：“东海龙宫拥有这么一头金发的公主，似乎只有四公主敖听心。”

敖听心神色微动，似是没想到李慕对东海竟如此熟悉。

李慕又望向男子，道：“未请教太子大名。”

男子道：“我叫敖春。”

李慕恍然道：“原来是八太子殿下。”

敖听心道：“禅师对我东海龙族的情况了如指掌，不愧是旃檀功德佛的关门弟子。”

李慕微笑道：“看来你们已经调查过本座，不知公主和太子来找本座，意欲何为？”

敖听心道：“禅师何必明知故问？钱塘江龙王乃是我龙族之人，更是天庭钦点江神，禅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杀，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

李慕面色澹然的道：“本座只是打杀了一条兴风作浪，害死我人族百姓无数的妖龙而已，何曾杀过什么钱塘江神？”

听闻此言，敖听心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敖春更是怒道：“什么妖龙？他不过是在执行天庭法旨，你若不满直接找天庭去，拿我龙族撒什么气？”

李慕目光望向敖春，凝声问道：“执行天庭法旨，谁下的旨？大天尊吗？我想他老人家还没那么闲吧！”

没错，李慕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降下半月水灾的法旨，是玉帝所下。

作为三界至尊，万灵主宰，他还不至于只有这么点格局。

别拿凤仙郡说事，西游那一路，本就是被设计好的，不能作数。

这个问题敖春还真没法回答，因为知道这事的，只有他爹东海龙王和负责执行法旨的钱塘江龙王。

他们只是受东海龙王之命，前来试探法海态度，以及设法平息此事。

因为若事情闹大，使得天庭和灵山爆发冲突，他们龙族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天庭名义上的确是执掌三界运转，但洪荒众生谁都知道，如今佛门势大，天庭根本惹不起。

敖听心眉头皱了起来，缓缓道：“禅师，天庭可以下法旨的人，除大天尊外，还有三清四御和五方天帝。”

“我龙族的地位你也知道，接到天庭法旨，只需执行即可，根本没资格问那么多，你何必跟我们这些奉命行事的人计较？”

李慕闻言神色稍稍缓和，缓声道：“四公主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那本座也不妨坦言。”

“本座一开始并未打算动手，只是请钱塘江龙王不看僧面看佛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就行了。”

“可他丝毫不给我佛如来面子，定要做足半月水患，使得杭州城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关于信仰之争的事，本座也不跟你们多言，这也不是你们能左右的，反正沿海百姓从未忘记祭祀东海龙王，你东海龙宫香火从来不缺。”

“但钱塘江龙王毫无怜悯之心，视凡人如蝼蚁，与妖魔何异？此等江神要之何用？”

“还请你们回去后转告龙君，日后任命江河湖泊神灵时，尽量选取仁善之辈。”

“本座毕竟是人族出身，不可能坐视人族遭此无妄之灾，日后若再遇到此类事件，本座也是一般的杀无赦。”

敖听心满脸无奈的道：“非是我龙族不仁，接到天庭法旨，若不能依旨行事，上神问责下来，我等又如何自处？”

龙族真是太难了，办不好差事，上面要问责，办好了差事，又要遭受法海这等人族大能的攻击。

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让他们怎么办？

李慕略一沉吟，便果断开口道：“本座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你们这样，日后若再有类似法旨，你们暗中通知本座一声。”

“本座前往阻止执行之人施法，你们尽可向上回报，是本座在从中作梗，包括这次的事也是一样。”

“无论是谁下的法旨，你们尽管让他来找本座，本座兜不住，还有本座的师兄师尊，他们兜不住，还有菩萨佛祖。”

“我佛慈悲，最见不得凡人受苦受难，你天庭想要香火信仰，便凭自己的本事去争，迁怒凡人之举，本座不惯这臭毛病。”

“……”

敖听心跟敖春对视一眼，尽皆愕然无语。

不过他们对李慕倒是满心的敬佩，因为他是真正心怀慈悲之人。

敖听心微微欠身，道：“既然禅师这么说了，那今后我龙族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禅师大慈大悲，我姐弟佩服，奈何位卑言轻，无法改变这一切，还望禅师见谅。”

李慕摆手道：“无妨，本座知道你们皆是良善之辈，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绝不是最后一次，你们且去吧！”

“告辞。”